安琪拉代替涅迦尔回答了这个问题。
    “牺牲一个人,就可以拯救数百万人,你很难说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不过,你无法想象我心里有多遗憾。”
    她表情平静中夹杂着一丝悲痛。
    “法克!”
    康斯坦丁听到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话,终于忍不住怒喝道:“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吗?身为洛杉矶的意识体,你已经丢掉了你的底线,你根本没有守护这座城市的原则!”
    “原则?”
    安琪拉退入阴影,继续回答:“我的原则,就是尽一切可能,保全我的城市。”
    话音落下,她消失在庄园。
    庄园陷入平静。
    “嘿嘿!”
    片刻过后,涅迦尔得意的笑声打破瓶颈。
    “我依然需要你,约翰,只要你当我的代理人,替我管理我在洛杉矶的事业,你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用尾巴搭在李察的肩膀上,低沉似有魔力的嗓音响彻,“同时,那个女孩儿也能活下去。”
    “以昏迷状态活下去?一直到她彻底失去生理机能,成为植物人?”约翰连续质问,“你觉得,这真的是我要的吗?”
    涅迦尔淡淡道:“或许,我可以直接送她去地狱,跟阿斯塔拉活在一个地方。正好,阿斯特拉好像需要一个玩伴。”
    “混蛋!”康斯坦丁捏紧拳头,却无可奈何。
    砰!
    涅迦尔听到这话,一尾巴拍飞他。
    姿态高高在上。
    “你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跟你的老板说话。现在,滚出我的房子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说着,涅迦尔离开康斯坦丁的视线。
    康斯坦丁全身疼痛,但眸子里的火焰稍稍收敛,想到了李察等人口中,那个冒险的办法。
    事到如今,如果他不想用卡姆戴佛之咒,那么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值得一试。
    “哼。”
    冷哼一声,康斯坦丁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离开庄园。
    李察等人在庄园外等待良久,见到康斯坦丁一脸狼狈的走出庄园,全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李察摇头,叹息道:“看来你又搞砸了。”
    听到李察的话,康斯坦丁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该回去商量商量详细计划了。”
    “没问题。”
    李察等人点头。
    坐上查斯的车,一行人抵达了光之吧。
    站在光之吧门口,康斯坦丁沉默了好几分钟,这才跟上李察等人的脚步,走进了宿敌的地盘。
    “喔,这可是稀客!”
    梅兹难得的出现在光之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说了康斯坦丁的事情,才专程来这里等候的。
    康斯坦丁一眼就认出这女人是个魅魔,也不惊奇。
    在地狱之神路西法身边,出现任何恶魔都有可能,谁让路西法本该是地狱的掌控者呢?
    “你是谁?”他淡淡问道。
    “梅兹·基恩。”梅兹自我介绍,跟他握了握手,“约翰·康斯坦丁,初次见面,我可是久仰大名了。”
    “你好。”康斯坦丁在梅兹的带领下,来到顶层公寓,见到了自己久违的“老朋友、老冤家”。
    “撒旦……”他叹了口气。
    “你现在应该叫我路西法。”充满魅力的男人表情平静,但对长期保持着笑容的路西法来说,平静就代表了不正常。
    路西法说道:“看在目的一致的份上,我们可以暂时休战,但我们仍是敌人。约翰,我不会放弃收割你的灵魂,你最好不要给我这个机会。”
    康斯坦丁点头,依然硬气的回答道:“至少在你度假的时间,你绝不会得到它。”
    “希望如此。”路西法点头。
    “好了,我们还是商量正事吧。”
    李察见二人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架势,不由得出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原本略显僵硬和凝重的气氛,稍稍安稳下来。
    路西法转头说道:“附身魔法阵很危险,在你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附身魔法的完美转化,那就是——”
    说着,他看向了康斯坦丁。
    “我知道。”
    康斯坦丁很平静。
    他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在这些人当中,最适合他的工作就是附身魔法。
    换句话说,就是通过魔法,附身到涅迦尔肚子里的翠西身上。
    那时,康斯坦丁将代替翠西,全力抵抗涅珈尔本身的力量侵袭,同时在外部世界,李察等人也将全力对付涅迦尔。
    如果在一定的时间内,他们无法迅速解决涅迦尔,那么康斯坦丁面临的危险,将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不断增长。
    后果极为可怕。
    但康斯坦丁义无反顾。
    “老实说,我有些同情你了。”路西法突然啧啧连声,“不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约翰,这是你逃不掉的。”
    康斯坦丁说道:“我从来没想过逃。”
    “我们可以开始了。”李察见康斯坦丁做好了准备,点了点头,从一旁取出康斯坦丁带来的奶瓶。
    这是翠西的奶瓶,也是沾染翠西气息最多的物品。
    等到魔法生效以后,康斯坦丁将通过那奶瓶上翠西的气息,附身到翠西身上,也即是抵达涅迦尔的肚子里。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路西法,让你找的人行动起来吧。”
    李察看向路西法。
    路西法又看向一旁的梅兹。
    梅兹点头。
    她打了个电话,传了个指令出去。
    同一时间。
    在洛杉矶各大医院的人,抵达洛杉矶诸多昏迷者的房间,撒下盐巴和圣水,在地上画出了一个魔法阵的形状。
    无形的波动产生,在洛杉矶传播。
    隔绝了涅迦尔原本的布置。
    这些日子,洛杉矶出现了许多未知的病症,不少人陷入昏迷,生理机能正常,但就是无法苏醒,像是植物人一般。
    无数家庭破裂,悲剧诞生。
    很少有人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大恶魔,涅迦尔。
    涅迦尔将这些昏迷者的灵魂当做改善伙食的口粮,而他们被家属放弃的身体,也通过其他渠道流入庄园,体内尚未干涸的血液,化作他庄园游泳池的池水。
    废物利用再利用。
    可耻到极点。
    这就是无视人伦道德,只追求自己享乐,并且自诩为高高在上的恶魔。
    对付这样的家伙,李察等人不需要任何手段。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李察等人准备十足,全力以赴,迎接必然极端激烈的一战。
    切断了涅迦尔的食品供应后,正在某处应酬的涅迦尔,很快意识到有人在对付自己,而能做到这件事的家伙,在整个洛杉矶只有一个人,也只可能是那一个人。
    约翰·康斯坦丁。
    涅迦尔想到这里,眸子里出现一抹怒火,觉得自己对待康斯坦丁的态度,可能太放松了。
    “得给你一点教训了,约翰。”
    他喃喃一声。
    “贝鲁尔先生,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对劲。”对面,正与他一同用餐的议员露出诧异的表情,客气的问了一句。
    “抱歉,议员先生,”涅迦尔的化身,人类财主贝鲁尔,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歉然笑容,声音中私有魔力一般,说道,“突然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待我去处理,今天的饭局就到这儿吧。”
    “当然,快去处理你的事情吧,我们可以下次再约。”
    议员呆呆点头,目光呆滞,浑然没有人注意,他已经被涅迦尔的魔法控制。
    “谢谢你。”涅迦尔点点头,抽身离开。
    刚一走出高档餐厅,他转身拐入一个无人的巷子,现出原形,化作牛首蛇尾的怪物,迅速腾空,冲向洛杉矶中,魔法气息最浓重的地点。
    那里,正是康斯坦丁的信号塔。
    就等于是康斯坦丁点起的狼烟,用以告诉并吸引涅迦尔,让涅迦尔来这里找他。
    见到这个地方,涅迦尔迟疑一下,小小的吃了一惊。
    居然是光之吧。
    路西法在洛杉矶的消息,对涅迦尔来说不是秘密。
    不过,面对失去大部分力量,只保留恶魔之躯的路西法,涅迦尔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就算虎落平阳,那也是老虎。
    再说了,路西法可算不上是一般的老虎,人家是自己主动脱离地狱,走到平阳的。一旦回归森林,路西法还是“森林之王”,还是地狱之神,恶魔撒旦。
    综上所述,互不干涉,是涅迦尔对待二人关系和交往的态度。
    可是他没想到,他不打算干涉路西法,路西法……却主动招惹上了他。
    “真以为我怕你?”涅迦尔喃喃自语,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缩小成人类大小,窜入光之吧的顶层公寓,来到一干人面前。
    “路西法,好久不见。”
    他打了声招呼。
    冰冷的双瞳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刀子一般的掠过李察等人的脸庞,最后锁定在路西法身上。
    路西法不慌不忙,脸上不见丝毫恐惧和退缩,镇定自若的笑道:“涅迦尔,洛杉矶是个好地方,这里是我的家,你这样随便破坏我的度假,让我很恼火——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洛杉矶变成地狱。”
    涅迦尔反问道:“既然我明明可以把这座城市变得更好,那么我又为什么要收手不做呢?”
    路西法:“看来我们没得谈了。”
    涅迦尔:“我们之间也从未谈妥过,恶魔都是自私的,不容许自己的领土受到侵犯。不是吗?”
    对话结束。
    “开始吧。”
    康斯坦丁念动咒语,全身散发出幽深的光芒,在吊顶灯具的光芒照射下,这一抹贴身的光彩不那么夺目,却让人不敢忽视。
    就在此时,
    尤为奇异的能量波动,如同水波一样散发出来,迅速扩张,包裹了位于众人面前的涅迦尔。
    嗖!
    康斯坦丁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但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几乎都看得出,他是灵魂出窍,飞入了涅迦尔的身体,附身在涅迦尔身体囚笼中,小女孩儿翠西的身上。
    “吼!!”
    涅迦尔暴怒:“你们这是在挑衅我。路西法,你会和你的伙伴付出代价——在这个世界,你可不是那个掌控地狱的撒旦。”
    “拭目以待。”路西法淡淡道。
    紧跟着。
    轰隆!!
    李察和恶灵骑士强尼,双方瞬间变换身形,通体爆发出强烈的火焰,冲向面前,体型不断膨胀的涅迦尔。
    路西法和梅兹二人,则拉着康斯坦丁的身体往后退,完全将顶层公寓作为战场,交给了面前的这几个家伙。
    一瞬间风云变换,气压化作飓风,横扫八方。
    这豪华的顶层公寓,在双方的对碰下,完全变作废墟,如果不是有此前,康斯坦丁布置的魔法结界作为格挡,这栋楼都只撑不住,将会瞬间坍塌。
    路西法和梅兹站在结界外,见到双方的激斗,脸上都很平静,没有想象中那么凝重。
    路西法有些可惜,自己放在一旁酒柜上的酒,通通变成了不可再利用的废品。
    至于战斗……
    老实说,在他们面前,这样的对战,其实远远算不上夸张。
    同时,以他们的眼光来说,可以分辨出,李察和强尼占据上风,涅迦尔很难摆脱二人的纠缠。再说了,在涅迦尔体内,还有一个康斯坦丁捣乱。涅珈尔又脱离了他的安全区庄园,在地球外界,能力发挥不足全盛时期的十之六七……李察和强尼胜利的可能很大。
    当然,战胜涅迦尔并不是全部目的,他们可都没有忘记,在涅迦尔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承受场中最大压力的家伙。
    约翰·康斯坦丁。
    此时此刻,在涅迦尔肚子里的空间,康斯坦丁的灵魂体将翠西的灵魂守护起来,几乎燃烧自己的灵魂,布置了一个坚固的结界,抵御涅迦尔源源不断的力量挤压。
    随着时间过去,康斯坦丁的灵魂体,从原本的与常人无异,到现在的越发透明,一只手掌变得犹如透明的镜子一般,几乎见不到五指……
    他知道,自己已全力以赴,坚持不了多久。
    顶多十分钟!
    如果十分钟之内,李察和强尼还无法解决涅迦尔,那他和翠西两个人,都会被涅迦尔的力量,彻底粉碎灵魂,连进入地狱都是一种奢望。
    这就是最冒险的办法。
    不成功,
    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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