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看着面前这个中年女人,不禁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奇,最主要的还是惊羡。
    原来以为这个疯女人定是一副凶神恶煞,长相奇丑且恐怖女人,没想到现在呈现在自己眼前是一副表面看起来凶恶但却带着一副慈祥的面孔,晨曦显然面对此时的疯女人有些不知所措,更加的惶恐与不安,她不断的躲闪着目光,努力使目光不与她接触。
    但是疯女人却是嘴角挂着笑,紧紧的抓住晨曦的胳膊,显得有些激动道“你果真是九华山弟子?他还好吗?你告诉我。”女人越说越激动,有些语无伦次,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那期待的表情却让晨曦感到一种疑惑。
    晨曦努力的挣脱她的手,道“前辈,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疯女人连忙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晨曦依旧不明所以,皱眉道“九华山那么多弟子,到底谁是您的儿子?”
    疯女人连忙道“当然是宇儿了,你快告诉我,那老不死的对他怎么样,老不死的有没有将阁主之位传给他?”疯女人越说越激动,竟然有一股歇斯底里。
    晨曦连忙躲到一边,想要远离她,显然被吓着了,同时用一种惊疑且震惊的目光看着疯女人道“谁…谁…谁是宇儿?”
    疯女人悲恸道“他叫花宇,是我的儿子,他还在襁褓的时候,我和他爹爹就离他而去了。”说着说着那疯女人竟然又嚎啕大哭起来,哭的肝肠寸断,一边哭,一边骂道“花乐扬,你个王八蛋,你当年害的我和云哥好苦呀!你将我和云哥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死人谷里,一困就是三十几年,害的我们一家三口天各一方,你好狠心呀!”
    疯女人越说越激动,说到悲恸处,用手使劲的拍打着地面,哭的眼泪鼻涕口水横流,待在一边的晨曦有一股想要过去安慰一番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感受着她心里的苦楚。
    不过晨曦此时心里更大的惊讶却是疯女人说的那番话,顿时让晨曦感觉一股晴天霹雳,惊愕的她有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惊愕表情犹如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茫然、惊愕、仿徨与不可思议交织在一起,使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震惊与麻木,竟然愣在一边许久才反应过来。
    晨曦看着面前哭泣的疯女人,目光同情且悲戚的道“前…前辈,您…您是说,花…花宇…花师兄是您的儿子?”
    疯女人从悲恸中逐渐的回过神来,重新镇定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晨曦,目光中满是回首往事的神情,仿佛她的面前出现了以前的画面,虽然这样的画面在过往的三十几年中不断的重复着,但是如今重新浮现在眼前却有一股新鲜与神往,那陶醉的表情,使她彻底的沉浸在其中。
    只见她嘴角挂着微笑,虽然脸颊上还挂着泪痕,但是她的表情却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疯女人看着洞外,好像在回首曾经逝去的时光,过了一会,平静的点点头道“没错,他就是我的儿子。”
    晨曦惊愕的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这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是疯非疯,是恶非恶的女人,怎么都不敢相信她就是花师兄的娘亲,回想起花师兄的种种过往,天下的所有人都以为花师兄的爹娘已经过世,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尚在人世。
    晨曦虽然有了一些准备,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在一边不敢说话。
    疯女人露出一丝冷笑道“你很意外是吧?”晨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疯女人又道“天下的人一定以为他的爹娘已经死了是吗?”
    晨曦依旧没有说话,但是她的震惊与沉默已
    经给出了答案,疯女人顿时笑出声来,那笑声显得有些凄凉与无奈,只听她一声叹息的道“你一定不敢相信是吗?你一定以为我是疯了是吗?”
    晨曦看着她,摇了摇头,道“没…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
    女人忽然一回头看着晨曦,道“只是什么?”
    晨曦有些紧张的道“只是觉得有点太突然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女人无奈一笑道“你不相信是吗?”
    晨曦连忙摇头,道“不…不是的。”
    女人叹息一声道“这世间的父母有谁能够如此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呀!”
    晨曦虽然还是有些惊讶,但是面对此时的女人已经渐渐的放下了戒心,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道“前辈,你们当初为何要离开尚在襁褓之中的花师兄?又如何身在这个死人谷里?而且这么多年了,江湖上一直以为你们已经过世了。”
    女人露出一丝冷笑,仿佛在讽刺着这世间的一切,道“过世?那老不死的巴不得我们真的死了,好让他逍遥快活。”
    晨曦见她总是提到那个“老不死”的那个人,心中疑惑,可是又不敢直接问,生怕引起女人的愤怒,于是道“那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女人看着晨曦道“你很想知道?”
    晨曦被她的目光逼得后退一步,低头道“如果前辈不想说,就算了。”
    女人顿时大怒道“我要说,我凭什么不说?我要将那老不死的不耻之事都抖出来,我要让他彻底的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晨曦见她大怒,不敢说话,站在一边。女人怒道“将我和我云哥困在这里的就是现在玄音阁阁主花乐扬那个王八蛋。”
    晨曦大惊,道“前辈,您是说是花老前辈?”
    女人大怒,一巴掌打在晨曦的脸上,怒道“臭丫头,不许你如此叫他,你也应该叫他老不死或者叫他王八蛋。”
    晨曦脸颊疼得直咧嘴,火辣辣的,顿时红肿起来,女人怒道“这个老不死的当年做的那些不耻之事,眼看就要败露,就打算杀人灭口,幸亏老天不绝与我,我和云哥苟延残喘活到今日。”
    晨曦还是忍不住要一问究竟的道“那花老前辈…。”又忽然改口道“那他到底做出了什么事?”
    女人怒哼一声,看着黑漆漆的洞外,目光如炬,但是依旧掩盖不住她的过往回忆,她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当年的过往,语气平静的道“当年,云哥正是风华正茂之年,武功又高,人又长的风流倜傥,只身一人闯荡江湖,记得那是一个清爽宜人的秋天。”女人越说越神往,仿佛置身于其中,回到了从前,看到了当年的种种,不禁露出了幸福与满足的微笑,那笑容能够融化掉一切,那笑容就像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涟漪,倒映着一切,就仿佛现在她的心境,所传递出来的细腻感情更是让晨曦很难与她之前做对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渐渐的晨曦也被带入了她的故事中,沉浸在里面。
    女人接着道“云哥仗剑天涯,来到了我和爹爹居住的镇子上,那时候我才十九岁,那天夜里云哥来到我家借宿,当年正是燕王朱棣起兵之时,天下大乱,人心惶惶,朝廷正四处调兵打仗,各处时有盗匪出没,他们见财就抢,就色就抓,甚至是杀人放火,已经没人顾得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我和爹爹终日不敢出门,每天都是诚惶诚恐。”
    女人顿了顿又道“云哥前来借宿,寻遍整个镇子,也找不到一家敢开门的,当时云哥来到我家之时,是我爹开的门,且已经将我藏在后院的枯井里面,我爹草草的拿些食物给云哥吃了,又将他安蹲在屋里借
    宿一夜。”女人说到这里,忽然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晨曦忍不住的道“然后呢?”
    女人又道“我在枯井中又冷又饿,我爹又不知道云哥的来历,更不敢擅自将我拉上来。”忽然话锋一转道“恰在此时,有一伙盗匪高举火把,踹门而入,进了我家里,我爹将家里面所有的粮食都拿了出来,那帮盗匪又将家里面翻了个底朝天。”
    晨曦惊道“那那个借宿之人呢?”
    女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一片混乱,我蹲在井里非常的害怕,外面乱糟糟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我爹爹不断的求饶,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晨曦皱眉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为她们爷俩捏一把汗。
    女人道“忽然,只听外面声音大了起来,我隐约听到我爹在苦苦哀求他们,时不时的听见我爹痛苦的哀嚎之声,我在井里只能干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说到这里,女人泪流满面,一旁的晨曦为她爷俩也是揪心。
    女人又道“这时,我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惨叫与刀剑碰撞之声,我大声的呼喊,却是没有人回应我,此时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绝望。”
    晨曦看着女人暗淡的脸色,心里竟然有股油然而生的同情。
    女人叹口气道“过了一会,外面变得寂静下来,可是过了许久,我还是没有听到爹爹的声音,我预感到了一种不详,于是我拼命的哭喊,拍打着井壁,哪怕死在那些土匪的手上。”
    晨曦看着女人,道“那你最后是如何出来的?”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仿佛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道“直到我声音嘶哑,彻底发不出声音后,我绝望的蹲在井里大哭,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井口一暗,只见爹爹出现在井口处,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高兴的手舞足蹈,只可惜我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女人说到这里竟然笑了起来,面颊边竟然有了一股红晕。
    晨曦看着她的表情,心道“井口的那个人一定就是他口中的云哥了。”
    那女人脸上浮现出一股崇拜与羞涩,又道“那个人下到井中,将我背了上来,后来我才得知,是他打跑了盗匪,救了我爹和我。”
    晨曦也是一笑,道“后来你们就在一起是吗?”晨曦被她所感染,逐渐放松开来,大胆发问。
    女人又是一笑,虽然眼角皱起丝丝纹路,但是依旧掩盖不住她的美,女人道“我爹被打的受了伤,从那以后,云哥就在我家住了下来,与我一起照顾服侍我爹,每天只要有云哥在,我就感觉天塌下来我都不怕,一晃半年过去了,我和云哥积累了很深的感情,我们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晨曦抢问道“后来你们就成亲了是吗?”晨曦的目光中有了一丝神往与好奇。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依旧不紧不慢的叙述着她的故事,道“这半年中天下形势逐渐逆转,也渐渐明朗,燕王已经逐步抓住了主动权,但是我和云哥犹如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对外界之事从不过多关心,白天我们操持生活,照顾我爹爹,晚上我们在院中散布聊天,一起看星星月亮,彼此依偎,彼此倾听,感觉那就是部。”
    女人的迷离的目光,显得有些沉醉,竟然湿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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