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麋族瘟疫的罪魁祸首便是口蹄疫病毒。
    付舜得到病毒样本后,利用瘟疫公司进行了定向培养,令口蹄疫病毒的感染性变得更强,潜伏期变得更短,并且前期除了水疱外,不会出现其他明显的病症,以便令鹿麋族放松警惕。
    麋角带着正常的族兽,朝着黑背族驻地急赶,在途中却碰到了獠牙族的军队。
    麋角停下行军,望了眼獠牙族大军,突然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这些獠牙族的状态很不对劲。
    就见不少的獠牙族成群聚集,伏卧于车架上,由其他獠牙族拉着赶路。车架上的獠牙族紧皆拱着背,头尾耷拉下垂,身上遍布有紫红色的血瘀,乍眼一看甚觉可怖,
    麋角近身靠前,总算看到了獠猛,只是他惊讶的发现,这才分离了几个时辰,獠猛竟然已经大变样。
    麋角呼喊了一声“老猛”,却见獠猛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恍惚之间意识到什么后,才行动迟缓得抬起头,摇摆不稳地想要靠近麋角。
    麋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惊恐道:“老猛,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獠牙族莫非也中了瘟疫?”
    獠牙族的确也染上了瘟疫,付舜利用瘟疫公司在獠牙族驻地范围投放了猪瘟病毒,这种病毒可谓是专为獠牙族量身定制,效果极强。
    付舜得到病毒后定向培养成了急性型猪瘟病毒,虽然起效极快,只需要几个时辰,但是致命性却有所降低,染病后会经历七到二十一天的病程,然后绝大多数染病的獠牙族便可能自行恢复。
    但是这个病毒的病症却很强,哪怕是身体素质极其出色的獠牙族,一旦得了猪瘟,立刻就精神沉郁,萎靡不振,别说战斗了,连走路都费劲。
    獠猛的大儿子獠烈向麋角道:“阿角叔,我们中了人族的奸计,人族投放的炮弹里暗藏了黑色的瘴气,初时还没什么,战士们还能冲阵,在父亲的带领下甚至还差点攻破人族的防御工事,但是没过多久族兽们就大批大批倒下,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人族后续还支援了一支队伍,这支人族队伍,手中的武器十分强力,喷射出来的火蛇触者即焚,稳稳地将我们压制住。”
    “人族稳扎稳打,围困驻地,却不冒进,一旦将我们逼入驻地,就用火炮扫荡,眼见僵持下去我獠牙族讨不到半点好处,无奈之下便举族后撤,想着先与联军汇合后再做定夺。”
    麋角问道:“这么说你父亲是被瘴气感染了?”
    “是的,我父冲阵在前,吸了不少黑色的瘴气,行至半途便毒发,变得一如其他中毒的族兽一样!”獠烈叹气道。
    麋角闻言大呼道:“你糊涂啊!这哪是什么毒药,那是瘟疫啊,是会传染的,你这是想让獠牙族全都得病嘛!”
    獠烈心下一惊:“瘟疫?这,这可如何是好?”
    麋角劝道:“兽族萨满已经不在,我兽族已无驱散病毒的手段,此刻只有壮士断腕,别无他法!”
    獠烈看了一眼神志衰弱,听到麋角说话也无动于衷的獠猛,犹豫道:“可是我父亲他……”
    麋角喝骂道:“有什么可犹豫的!整个族群比之你父哪个重要,你心中难道没有数?你父亲死便死了,你可为族长,为獠牙族寻个一线生机啊!”
    麋角私心甚重,他这是怕自己也会感染这不知名的瘟疫,故此才一力怂恿獠烈抛弃染病的獠牙族。
    獠烈咬了咬牙,麋角其他的话他都没听进去,但那句“你可为族长”却让他甚是心动,恐怕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吧!
    他一狠心,抽出自己的大砍刀,一刀结果了獠猛,随即举刀喝道:“尔等听到了罢,事关我族生死存亡,不可雌兽之仁,今日我临危受命,新任族长,若想活命,便如我一般,断腕求生,将这些染上瘟疫的族人都给我杀了!”
    獠牙族同样是个自私自利的种族,那些没有染病的獠牙族兽,本就觉得自己被拖累了,此刻听闻竟然是瘟疫,哪还敢再带着那群“病猪”,一个个狠下心来,二话不说,将不能动弹的族兽给杀了个一干二净。
    麋角对獠烈道:“獠烈族长,事不宜迟,你我赶紧赶路,与凯撒老大汇合!”
    那句族长听得獠烈心花怒放,裂着一张大口笑道:“正当如此!”
    于是两族军队合兵一处,一路行走,期间发现队伍中又有突发疫症的,皆是当场宰杀,毫不留情,闹得两族兽心惶惶,十分不安。
    队伍快要到黑背族驻地的时候,又碰到了奔逃人狼族,这让麋角和獠烈心惊不已,人类的攻势如此猛烈吗?居然连人狼族也溃败了。
    两人发现领头的人狼族族长灰眸,身上毛发焦黑,像是被电过了一样,此刻正由长子灰甲扶持着。
    “小眸,你们也没能挡住人族吗?”麋角问道。
    灰眸黯然道:“人族那边有备而来,装备的武器十分精良,那些枪炮你们也曾领教过,要突破密集火力少不得要拿命去填。”
    “而这次人族还拥有了两个强力的法师,他们的能力远比我兽族的萨满要强力,一个能够冰封,一个放射雷霆,都是大规模杀伤性的法术!”
    “两个法师分别游走在战场上,我带人狼族儿郎冲锋了多次,不仅没能冲破防线,还折损了不少的兵力!”
    獠烈道:“人狼族居然是被正面击溃的?我还以为人狼族也中了瘟疫呢!”
    “瘟疫?什么瘟疫!噫,怎么没见你父亲?”灰眸问道。
    獠烈一副伤心的样子:“人族太过阴险,为了对付我族,散播了瘟疫,我父便是因此而死!”
    灰眸叹气道:“好个人族,果然无所不用其极,待得联军汇合,再拉出战争巨兽,定然叫人族领教我兽族的厉害!”
    灰甲道:“母亲大人,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去找凯撒伯伯吧!”
    灰眸点点头,对麋角和獠烈道:“合兵一处,快快撤离!”
    三族军队于是急行军,不消一会儿就到达了黑背族的腹地。
    一进驻地就发现,黑背族族内的景象有些不对劲,有不少黑背族躺在阴凉的地方,昏昏欲睡,竟似也得了病。
    黑背族族长眼见三族军队到来,惊讶道:“你们被人族攻破了?”
    麋角担心地问道:“凯撒老大,你们黑背族莫非也中了瘟疫?”
    凯撒一愣,忙问:“你们难道也一样?”
    麋角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小龙族的大军也到了,族长龙辉一进来就大声叫骂道:“该死的人族,竟然用瘟疫祸害了我将近三成的族兽!”
    众族长汇聚一处,将各自族群的情况说了一遍。
    麋角这才知道,黑背族和小龙族也同鹿麋族一样,感染了瘟疫,并且两族已经开始出现了零星的死亡,其中小龙族尤为严重。
    在所有的兽族中,小龙族最为特殊,长着蛇头,身覆鳞甲,却并非冷血动物,反而是走兽类的热血动物。
    因为缺少现实的参照,人类病毒专家也不好确定拿什么病毒对付小龙族,只能将剩下的病毒都散播到小龙族的驻地。
    意外的是,这些病毒大多都有效的,小龙族顿时成了各种病毒的“培养皿”,各种病毒症状五花八门,其中有几个具备极强的致命性,病毒潜伏期一过,直接作用体内器官,半天不到就衰竭而死。
    小龙族最终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放任同族的病患不管,带着未被感染的小龙族跑来求救于黑背族。
    “凯撒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已经受伤的灰眸问道。
    麋角有些阴晴不定,他盯着人狼族不断观察,突然道:“小眸,你老实说,人狼族有没有瘟疫?”
    灰眸道:“自然没有!”
    麋角确是不信:“怎么可能呢!四族皆中瘟疫,为何唯独漏掉你人狼族呢!”
    麋角指着一个眼睛通红人狼:“这个人狼明显不对劲,没得病怎么会眼里都是血丝,还有这鼻涕和眼屎,能是个正常兽吗!”
    灰眸一愣,顺着麋角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人狼族战士,如麋角所言,这个人狼精神有些差,看着有些倦怠,眼球凹陷,布满血丝,眼角还有脓性眼屎,正不停吸溜着鼻涕。
    灰眸问那头人狼:“你得病了吗?”
    那个人狼有些恐慌,正要说话,灰甲却站了出来,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出言道:“母亲大人,是我的错,是我让那些患病的兽隐瞒不做声的。”
    灰眸一惊,问道:“这么说我人狼族也有瘟疫了?”
    灰甲答了句“是”,然后“老实”地交待了起来。
    人狼族感染的是犬瘟热病毒,瘟疫公司在定向培养这个病毒的时候发现这个病毒十分稳定,要进化成理想的病毒型,需要很长的时间。
    迫于无奈只能使用原型病毒,原型病毒的潜伏期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期间又有很明显的症状,很容易暴露。
    好在灰眸这个族长整日纵情声色,急着宠幸面首,以期诞下一狼女,于是将族中大小事务全都交予灰甲管理。
    病毒五天前就已散播,期间感染病毒的人狼不在少数,族中几个长老和大小统领也向灰甲反馈过,但都被灰甲压了下来。
    灰甲言称这不过是小病,月神祭快到了,等萨满老爷们忙过了月神祭后再行治疗。
    之后月神祭上萨满死绝,那些管事的长老和统领顿然慌了,又来问灰甲染病族人如何处置。
    灰甲则进行了一番情真意切深情并茂的感言,表示人狼族向来团结,向来是不抛弃不放弃自己的同胞,只不过瘟疫之事非同小可,恐怕族长容不下,其他族群更是容不下!因此要求他们知会下去,此事绝不可让其他兽族知晓,最好连族长也一并隐瞒住。
    灰甲主事多年,颇有威望,而且人狼族又的确是一个极度团结的兽族族群,哪怕是没有了子嗣,老迈无力的年老人狼,也会有其他人狼主动站出来进行照顾赡养。
    那些得病的自不必说,自然守口如瓶,没有得病的人狼眼见感染瘟疫的人狼尚能行动自如,也不会产生抛弃的想法,于是一路隐瞒瘟疫之事到现在。
    灰甲改动了初衷,并添油加醋地将隐瞒之事说了出来,灰眸听罢却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我儿没有做错,我人狼族的生存之道便是团结,绝不能抛弃这些儿郎!”
    麋角听灰眸如此说法,呵斥道:“胡闹!小眸,大局为重,你就不怕瘟疫扩大,最后全族遭殃吗?”
    他又对凯撒和龙辉道:“两位哥哥,瘟疫之事事关重大,如今更无萨满能够驱散救治,还请早做决断,隔离那些感染兽族,远离正常兽族,万不可留在身边啊!”
    龙辉吐了个蛇杏:“用得着你说吗,我早已就这般做了,来到此地的小龙族都是确认过没有问题的,并且我已下令,若还有发现感染的族兽,直接杀掉了事,省得连累我等!”
    凯撒黑着脸,沉思许久,也赞同道:“说的极是,如今大敌当前,切不可讲什么雌兽之仁!”
    灰眸耻笑道:“好个雌兽之仁,这是在骂我咯!”
    凯撒尴尬的道:“老哥我没有这层意思,只是阿角他说的不无道理,我看你也……”
    话未说完,就被灰眸给打断:“别说了,我说过,人狼族的生存之道便是团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抛弃自己的族兽同胞!”
    獠烈道:“眸姨,您可要三思啊,我獠牙族可不敢与这些带着瘟疫的人狼为伍,万一被感染扩散,恐怕不需人族动手,我们自己就提前玩完了!”
    灰眸皮笑肉不笑道:“好个不与为伍,既然如此,灰甲!”
    灰甲应道:“在,母亲大人请吩咐!”
    灰眸道:“没长耳朵吗?人家嫌弃我们呢,还站在这里做甚!我们走!”
    灰甲答了句“是”,然后指挥人狼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黑背族驻地。
    期间几个族长全然无动于衷,任由人狼族离开,只有凯撒本想要阻止,但仔细想了想后,又打消了念头,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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