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骊炊的问题,段初挠着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骊炊哈哈一笑,道:“明知他是冤枉的,砍了,你就是故意杀人,不砍,你就违抗了法令,所以,你到底是杀人,还是抗法?”
    “那我不砍,我可以找到真凶,帮他洗冤脱罪!”
    “假如朝廷不给你时间,让你去查找真凶呢?假如皇帝就是要你砍那个人的头呢?就凭你,区区一个刽子手,也敢拂逆皇帝?”
    骊炊一番追问,吵得段初脑壳疼。
    “珠子!珠子!”
    段初在以前,从没想过这么内涵深刻的问题,所以才会喊珠子,想让珠子帮自己出个主意。
    骊炊听了,笑得更放肆了。
    “呵呵,你这个傻小子,竟然把杀父仇人,当成公主供在自己家里,实话告诉你,那个黑脸丫头,就是杀害段疯子的玉骷髅!”
    “段疯子就是传说中,那刽子手的刀!”
    “能杀他的,除了仵作的眼,就只有万年不死的玉骷髅!”
    骊炊说完深吸一口,鬼头化作一团黑气,自己被自己吸到口中,越来越淡,很快无影无踪。
    “不可能!”段初吼道。
    珠子听到动静起床,推门进来时,看段初在梦里使劲摇头。
    她连忙把段初从噩梦里叫醒,问他梦到了什么,段初没有任何隐瞒,把骊炊的话和盘托出。
    珠子拉出床底那个装骊炊脑袋的木匣子,一脚踢在了上面。
    “假如你砍头的死囚,真是被冤枉的,这个以后再说……哥,我都没有见过伯父,不可能杀他!而且,我怎么可能是玉骷髅!”
    “听说玉骷髅冰骨玉魂,肌肤冷得彻骨!我证明给你看!”
    珠子急着打消段初的疑虑,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掀起了段初的被角。
    段初还没反应过来,珠子已经钻进了被窝。
    血气方刚的他,只觉得一条柔若无骨的温暖小鱼,滑到了自己怀里。
    突然有点燥热,他连忙跳下床。
    “妹子,我信你,你绝对不是传说中的玉骷髅,这是骊炊在挑拨离间,而且我也知道,我的杀父仇人,是一个大脑袋的和尚。”
    珠子看段初很本份,没有占自己便宜,更佩服他的为人了。
    “假如不是深陷危机之中,真想和这个呆子共度一生。”珠子心想。
    珠子也跳下床,看了看那个木匣子,扭扭捏捏不好说出口。
    “妹子,有话你说。”
    珠子没办法,只好直接问:“哥,你还是一个童男子吧?”
    段初羞红了脸:“我连媳妇都没有,这个还用说嘛!”
    “没有媳妇,不是还有倚翠楼的嘛,你去府衙,每次都要路过的。”
    段初把手摆得像风车:“我可以发誓,一次没去过!”
    珠子从上到下看看段初,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是童男子就好。”
    段初看珠子眼光暧昧,噔噔噔几步,一路后退到门口。
    “这样不好吧,我一直把你当自己妹妹,从来没有其他想法。”
    珠子听了,羞得喘不过气。
    半天她才缓过来:“呆子,你想哪里去了!臊死人了!我问你是因为……你附耳过来……”
    段初红着脸,把脑袋凑了过去。
    “那通天道确实有功效,虽没让骊炊步步高升,却让他能阴魂不散,不然也不会入你梦中,现在你是童子之身,就能治他……”
    段初按照珠子后面的吩咐,出去很快又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那个新的酒袋,仰脖子灌了一大口酒,然后一低头。
    与此同时,珠子抬起了自己踩在木匣子上的脚。
    段初没有把酒喝下去,而是含在嘴里,张口对木匣子喷了出来。
    酒雾沾到木匣子,连带周围空气化作厚厚寒冰。
    段初和珠子如此反复,直到把木匣子的六个面,都喷了不少酒。
    这样那个木匣子就化方为圆,成了一个大冰球。
    珠子让段初捧着冰球,放到地窖里去,还说:“我本来还怕地窖里的食材,来年天暖会坏掉,现在有了这个冰球,就不怕了。”
    果然如她所说,冰球放入地窖之后,地窖里冷得切骨。
    再打几桶水倒进去,水也跟着化成了大块的寒冰。
    把这些冰块码在一起,地窖就成了一个冰窖。
    封上冰窖回到卧室,段初感觉房里的寒冷,也消散了。
    珠子擦擦手,洋洋得意:“骊炊肯定怎么也想不到,他不散的阴魂,会被本姑娘封起来放在地窖里,成了给食材保鲜的冰球。”
    段初越来越佩服珠子了。
    “妹子,你真神了!酒能封住阴魂,这是为什么?”他问。
    段初在刘瞎子那问不到为什么,在珠子这里,还是能问到为什么的。
    “很简单啊,童男属阳,酒又刚烈,加起来正好克制属阴的鬼魂,当然只能克制骊炊这种,至于厉鬼恶鬼,这法子就不灵了。”
    “真没想到,酒还有这个妙用。”段初不禁感叹。
    珠子坐在床边晃着小脚丫,道:“假如我说酒能成精,你信不信?”
    “我肯定不信,酒是无命之物,怎么可能成精!”
    珠子一撇嘴,站了起来:“你自己都说过,酒者,乃熟谷之液,水谷之精,酒怎么就不能成精!切,不信拉倒……睡觉去了!”
    除夕夜折腾这么久,两个人初一当天,都睡到很晚才起来。
    珠子又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兄妹俩好一番大快朵颐。
    ……
    大年初一,刘瞎子脸上笑吟吟,心里却泛着嘀咕。
    刘瞎子的妻子三十多点,比他小了十岁,是个真正的盲人,不过勤劳贤惠,洗衣做饭都行,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孩子刚满月。
    看看忙碌的妻子,逗逗可爱的儿子,刘瞎子感觉非常满足。
    刘瞎子许了一个新年愿望:“老天保佑,鬼丫头能信守承诺,切莫打散我来之不易的家。”
    ……
    虽然嫁入许家才三天,动不动就耍剪刀的姜小妹,已从许掌柜那里,争取到每天一两银子的零花,还得到可以自由出入的默认。
    从她嫁过来,就没像彭州府其他的小妾一样,去拜见正房夫人。
    春节不宜大动干戈,她决定,过了元宵节再去报复刘瞎子。
    这几天,她要好好享受一下,有仆人丫环伺候的生活。
    姜小妹不让许掌柜近身,没有儿女的许掌柜,娶姜小妹给自己留后的愿望,只能等一等了。
    许掌柜一时成了,春节期间,倚翠楼消费第一的大户。
    ……
    彭州府衙大堂很寂静,“明镜高悬”的牌匾,黑底金字气势不凡。
    牌匾下坐着文朝天,大年初一他却愁容满面。
    文朝天身边,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魏先生。
    “先生,我升官的任命,怎么还没来!”文朝天说完一拍惊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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