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芳发现袁随风和月宜又双叒叕冷战了。只是这次冷战好像和前几次不太一样。袁随风不再偷偷拿笔戳她,看向月宜的时候,总是扭捏闪躲。而月宜,有时候回头分发卷子,目光一碰到袁随风就脸颊不自然地变红。
    下课去接热水,袁随风走到月宜身边,手指碰了碰她,声音很低很轻:“你把水杯给我。”
    月宜捏着手指,将保温杯推到一旁。袁随风憨憨地笑了一声,给她接了水又放回原处。
    “谢谢。”月宜悄悄道谢。
    薛芳芳咋咋呼呼得:“你俩不是冷战呢?原来还说话啊。”
    月宜红了脸,低着头继续做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都发誓不理他了,可是一听他说话,又不争气地心软。
    薛芳芳凑过去仔细打量着月宜,月宜嗔道:“你看着我干嘛?还不回去做作业?”
    薛芳芳嘿嘿笑了几声,不言语,却似乎懂了。
    袁随风出发的头一天晚上收拾好行李箱就再次来到月宜的卧室。月宜虽然心里还在气他,可是少年在寒风中眼巴巴地望着她,她打开门,少年立刻钻进来低着头对她说:“月宜,我明天就要走了。”他很低落,声音里是浓重的不舍。
    月宜背靠在玻璃门上,想了想,轻声道:“去了那边,好好学习。保重身体。不许和别人打架。”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月宜的脸上有些烫,啐道:“你耍流氓,不要脸。”
    他却忽然拉住她的手,月宜想挣开,袁随风委屈地说:“我都要走了……”月宜顿了顿,便任由他握着,他手掌温厚,还有薄薄的茧子。而她的手柔若无骨,袁随风在手心里玩弄着又说:“别生气了。你要不再打我一巴掌?”
    月宜不说话。
    他们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暖黄色的灯光,袁随风的心也随之愈发柔软。他又开始蠢蠢欲动,好想再亲一下。于是,慢慢低下头,一点点靠近,鼻息覆在她面上,月宜立刻就明白他的心思,猛地使劲推开他羞恼地说:“流氓。”
    袁随风惊醒,结结巴巴地说:“我忍不住……我……对不起……”他重新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我明天下午两点出发……我妈说,第一年在那边不好好学习就不让我回来。所以,我很久都见不到你了。我很想你。”
    月宜别过小脸儿仍是不开口。
    袁随风咬了咬牙又问:“你去和吕晋说了吗?”
    “说什么?”
    “那封信……”
    月宜被他闹了一番都快忘了这回事了:“还没,我都没看。”信封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她再见到吕晋都觉得有点尴尬。那种感觉和袁随风亲她是不同的,他亲了她,月宜出了生气还有点小小的期待。
    “不要看了好不好?”袁随风央求着。
    月宜看向他,心里七上八下:“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袁随风一怔,迟疑了一下问她:“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月宜摇摇头。
    袁随风心里一喜,但是随之又有些失落:“你不喜欢我吗?”
    “你是讨厌鬼,我怎么会喜欢你。”
    袁随风笑了笑,有点苦涩:“月宜,我知道我学习不好,不够优秀。我去国外会努力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等我回来,如果你觉得我很好,很优秀……”
    “然后呢?”月宜看向少年生气浅浅红晕的面容。
    袁随风咽了咽,鼓足勇气说:“然后做我女朋友好吗?”
    小姑娘说不上现在心中充斥着什么感觉,有点酸酸的,但也很甜,羞恼而不安。袁随风见她不答话焦急地推了推她的肩膀:“你答不答应啊?等等我好不好?”
    月宜轻轻“嗯”了一声。
    等吧,讨厌鬼一走好几年,谁知道会不会变成讨厌鬼升级版。
    袁随风也不想走,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谁都不说话。最后,袁随风央求着:“我能不能再亲几下?”
    她俏脸匀红,嗔道:“不要脸。”
    “三下!”
    “一下!”
    “那两下。不能再少了。月宜,我都要走了……”袁随风低声下气地说这。
    月宜咬着唇瓣,闭上眼睛算是默认了。
    袁随风心意一动,紧张地在她唇瓣上、脸颊上很轻地亲了两下。她的眼睫毛抖得非常厉害,他都亲完了,她还是紧紧闭着眼睛,颊边氤氲出胭脂红。袁随风食言了,心念一动又在她唇瓣上啄吻了几下,月宜气愤的想要斥责他不守诺言,可是少年专注地在自己唇瓣上浅浅地吻着。青春期的小孩子也总是向往心爱的恋人和自己亲密,月宜偶尔也会幻想,虽然幻想的那个人影模模糊糊的,可现在,忽然具象地变成了袁随风。
    她说他讨厌,但实际上这一刻她并不反感。他的吻像是那种小蚂蚁,痒痒酥酥的,月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小舌头在他唇瓣上舔了一下。袁随风心头一喜,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更加主动地探索月宜的唇。
    这个吻并不完美,他们都不会接吻,来来回回地探索。他的舌头也和她的交织在一起,唾液纠缠,可到最后还是让月宜的唇瓣多出一道小口子。她斥责道:“你瞧,又破了。你是属小狗的。”
    袁随风在那道口子上舔了舔,含着歉意:“下次不会了。”
    月宜听到“下次”立刻脸上一红,把他推开。
    袁随风却自她身后紧紧抱着月宜:“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月宜的手最后搭在他的手臂上温言说:“你总是不按饭点吃饭,去了那边不许这样了。学习很重要,身体也很重要。”
    “嗯。”袁随风默默聆听。
    月宜想了想又继续说:“还有,你打球、赛车弄得一身伤,出国之后也要小心。”
    袁随风笑着道:“都听你的。月宜,你真好。”然后他覆在她耳边有些忐忑地、羞窘地说:“我喜欢你,月宜。”
    那天晚上袁随风待到十一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中二跋扈的袁随风沉默了好多,月宜说自己要写作业,他就搬了椅子挨着她坐,下巴搁在手臂上侧着脸望向月宜。月宜脸颊蕴红,好像娇艳的芍药花,嫩嫩的唇因为他的目光灼热而微微抿起,月宜嗔道:“你干嘛啊,老盯着我干嘛?”
    “以后都不能这么看你了。”袁随风静静地说,“你有照片吗?给我一张。”
    “流氓。”她嘴上骂他,却自觉地在抽屉里翻出来一张,那是去年夏天照的照片,还不认识袁随风的时候。袁随风拿过来看了看,笑道:“你怎么永远都傻傻笨笨的样子。”
    “那你还给我。”月宜作势要拿过来。袁随风却贴在穴口:“给我了就不能要回去了。”言罢,手指摩挲着照片中笑靥如花的小姑娘,傻乎乎地笑了笑。
    临别前,他阳台上握住月宜的手默默说:“你说了啊,要等我。不能看别的男孩子了。”
    “好好好。明天一路顺风。”月宜推着他,顿了顿,轻声说,“安顿好了之后要告诉我。”
    “嗯。”最后偷亲了一口,讨厌的小猴子离开了。
    袁随风下午拎着大箱子和爹妈开车去了机场。月宜今天要去姑姑家吃饭,心里也是记挂着袁随风。吕晋住在附近,看到月宜家的私家车有些激动,连忙询问月宜要不要出来玩。月宜婉拒,没想到出门时正好碰到吕晋,吕晋问她:“你有急事?”
    “我要去机场。”月宜急急地道声再见。
    吕晋看着月宜急匆匆的背影明白了一切。那封信也没有下文。他鼓足勇气写好的情书,觉得自己一定能压过袁随风那个小混蛋。可是,他没有得到月宜任何的回应。
    甚至月宜还和他有些疏远了。
    袁随风和爸妈拥抱告别,袁爸爸袁妈妈也舍不得这个小儿子,袁妈妈说着说着就哭了。袁随云揽着妈妈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既然舍不得还让我弟去那么远?”
    “这不也想让他以后去个好大学吗?”袁妈妈边哭边说。
    袁随风拿着登机牌准备去往登机口,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自己,他本来没听清,还以为是月宜,但是第二声传来时瞬间就有些失望。
    是那个什么夏青。
    倒霉。居然是同一航班。
    袁随风敷衍地和她寒暄着,想再等等,看看会不会有惊喜出现。
    “你还有同学要来吗?”夏青问他。
    “我在等月宜。”袁随风张望着。
    夏青脸一沉,阴阳怪气地说:“人家可能和吕晋出去玩了。”
    袁随风冷冷看她一眼。
    月宜打车过来,一路上几乎快要忍不住了,脸色煞白煞白的。司机师傅都关切地问:“小姑娘,要不我停一下,你下车去喘口气。”
    “没事,没事。”月宜捂着嘴含糊地说,摆摆手。她不敢多说,竭力隐忍呕吐的冲动。
    好不容易捱到机场,袁随风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月宜,他急忙迎上去,月宜还是捂着嘴,袁随风着急地问:“怎么了?”
    月宜勉力说了一句“晕车”,然后拍着穴口不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袁随风给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你一个人来的?”
    她点头:“还好没晚点。”
    袁随风笑了笑:“不过我真的要进去了。谢谢你大老远来送我。”
    月宜双手叉腰,要了一杯奶茶塞到他手里:“快走吧。”
    袁随风忽然凑过去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一下,脚下抹油溜掉了。月宜遥遥望着袁随风劲壮的背影,走了好远,却看到夏青熟悉的身影迎过去。月宜心里有点酸,可是看到袁随风嫌弃地隔开一大段距离又觉得好受了些。
    袁随风这个插班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班里渐渐地也就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只有月宜夜深人静时,总会想起那个讨厌鬼在自己唇瓣上笨拙厮磨的那刻。
    寒假期间月宜和袁随风联系很多。他在那边还挺适应,认识了不少“狐朋狗友”,国外运动项目很多,袁随风好像来到了天堂。他眼见得还在长高变壮,那张原本还有些稚气的面容现在却因为海外漂泊而显得刚毅、成熟。月宜有时候能听到走过的女孩子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个帅气的中国男孩儿。
    但是开学后因为时差、学业等原因,月宜和他的联系渐渐少了。初中毕业,月宜去了一所知名舞蹈学校的附中,爸妈也在那边买了房子一起搬了过去。
    也是在这一年,袁随风忽然不再回复月宜的信息。
    月宜很着急,她打电话给袁随云询问袁随风的事儿,袁随云默了默说:“小风在那边很忙,国外的学业也不简单,可能因为这所以不能及时联系你。你也要上高中了,自己顾好学业。不要分心。”
    月宜听了,稍稍放下心,只要袁随风没出事就好。既然是学业忙,那月宜也不便打扰:“嗯,我知道了小云哥。谢谢你。”
    繁忙而枯燥地高中生活终于结束了。月宜很顺利地去往舞蹈大学,和爸妈庆祝完,她走到院子里给袁随风发信息。当初听说袁随风课业繁忙,她就两三个月才给他发一条信息,但是袁随风一条也没有回复,好像突然一下人间蒸发了。
    她忍不住又去找袁随云:“随云哥,你知道随风考到哪所大学了吗?”
    袁随云支吾道:“就是他所在中学附近的一所大学,我不记得名字了,有点长。”
    月宜其实并不相信,亲弟弟去了哪个大学他当哥哥的会不清楚吗?“好吧,我知道了。”月宜不想勉强,心里很失落伤心。
    一走四年,当时还和她说让她等他,可是结果呢,他自己消失没影了。
    薛芳芳看着好闺蜜情绪低落问道:“是因为袁随风吗?”
    月宜把心事分享给薛芳芳,羞恼地说:“不要提他了,我再也不理他。骗子。”
    “确定不提了?谁天天在本子上写袁随风的名字?”薛芳芳打趣。
    月宜脸红了,鼓着嘴不说话。
    高中毕业反正也没什么事,薛芳芳不忍心好朋友难过,拉着她规划了一下决定出去旅游,有多远滚多远。
    护照签证办理完毕,两个小姑娘踏上旅途。薛芳芳知道月宜在想什么:“你知道袁随风当初去了哪个中学吗?”
    “知道。”
    “那我们就先去那里打听。总能逮到人。”
    月宜叹口气:“你说他到底出了什么事,随云哥也不告诉我,好像大家都在瞒着我。我真的担心他。”
    薛芳芳犹疑了一下说:“也许是……故意玩失踪呢?”
    月宜气鼓鼓地按了按手里的那只小熊:“我就说他是个讨厌鬼,你和你爹一样。”
    薛芳芳立刻大笑道:“人家是爹,那你是谁?是妈妈?”
    月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扑倒薛芳芳怀里掐她的腰。
    (下一章小猴子落魄登场。)Pǒ⒉○⒉⒉.cΟм(po2022.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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