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久,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楼下,宋禹兮不无担忧的说道。
    原本她以为,唐元很快就会出来,可是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唐元迟迟没有出来。
    买来的几个橘子,一早就吃完了,宋禹兮百无聊赖,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水果店,想着是不是再去买几个橘子,或者,买几个大苹果。
    橘子她很喜欢,苹果则一般般。
    “好像有点无聊。”宋禹兮嘀嘀咕咕的自语道,终究是迈动脚步,再次走进了水果店。
    一会过后,宋禹兮提着装着水果的袋子走出水果店,仍旧是在楼下等待着……袋子里装有香蕉、苹果和梨子,宋禹兮分别买了一点,主要是价格有点贵,她不太舍得。
    “如果唐元在就好了。”宋禹兮心想着。
    如果唐元在的话,唐元肯定会买单的,她就不用花自己的钱。
    宋禹兮不觉得自己抠门,她仅仅是不想花自己的钱而已,但如果是别人为她花钱,宋禹兮则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拿出一个苹果,随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宋禹兮就是咔嚓咔嚓吃了起来,苹果很大,饱满多~汁,虽然只是一般的喜欢程度,但闲着也是闲着……
    ……
    总部,楼上。
    “吱呀”一声轻响,休息室的门被从里边推开,吕良三人鱼贯走出,唐元缓缓点头,表示可以继续了。
    吕良三人各自回到座位上坐下,随即吕良说道:“这次,还是问你几个问题,你无需着急,务必想清楚了再回答。”
    “好!”唐元又是点头。
    “假如,李红袖杀了一个无辜的路人,你会怎么做?”吕良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就这?”
    唐元眨了眨眼,相比较于心性的测验,过于简单了点。
    但吕良的这个问题,却也并不简单。
    “如何判定那个路人是无辜的?”唐元反问道。
    “这是一种假设的情况,既然假设那是一个无辜的路人,那路人自然就是无辜的。”吕良悠悠说道。
    唐元笑了笑,顺势说道:“假如李部长为了追杀一个穷凶极恶的恶徒而误杀了一个路人的话,这事自然按章程处理。”
    “没有恶徒。”
    吕良摇头,“我所指的,是在一种正常的情况下,原本可以避免,但李红袖过失杀人。”
    “这是要我给李红袖定罪啊!”唐元暗自想着。
    他当初被李红袖带入异象调查组,李红袖可谓是他的领路人,二者相交莫逆,由此不难得知,这个看似寻常的问题,包含着怎样的恶意。
    正常逻辑而言,倘若李红袖杀了一个无辜的路人,自当第一时间举报。
    但别人举报可以,他却不行。
    唐元不知道,在他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还有几个问题在等着他,但仅此一个问题,就是让他陷入了困境。
    “过失杀人怎么评定?”唐元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尝试绕回去。
    “这仍旧是假定的情况,我给出的条件,你可以认为,统统是合理的,对此,不必有任何疑虑。”吕良微微一笑。
    他双眸透着神光,静静打量着唐元。
    唐元还没回答他的问题,显得颇为纠结,不过这太正常了,如果唐元一点都不纠结,直接给出答案,反而令人意外。
    答案是什么,二者心知肚明。
    吕良这边,循循善诱,唐元那边,苦苦思索。同时,在探索一种可能性,这种情况,让吕良颇为觉得有趣。
    或许是此前针对心性的测验,和预计之中有所不同的缘故,因而眼下针对忠诚的测验,吕良是有着一定程度的期待的。
    贾金波和段琴同样如此,二人没有说话,将主动权全权交给了吕良。
    事实上,这样的问题,其实中规中矩,并无任何闪光之处,不过联想起唐元和李红袖的关系,二者又是有所释然。
    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最终的答案。
    答案只有一个!
    问题一点都不难回答!
    “合理?”
    唐元若有所思,在基础条件俱皆合理的情况下,那么,李红袖则即将迎来审判,但尽管这只是假设,依旧是让唐元心里极其的不舒服。
    “为什么是李红袖?”唐元默默说道。
    因为他和李红袖很熟,也因为,李红袖是他的领路人,所以,吕良不假思索的,选择了李红袖。
    倘若将李红袖换成其他人,那么唐元将能第一时间给出吕良想要的答案,且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唯独,李红袖不行!
    若给李红袖定罪,不只是他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试问他人会如何看待他?
    背信弃义?
    唐元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若指望他有多么强烈的道德观念,根本就是笑话,偏偏李红袖就不行。
    轻轻叹息一声,唐元轻语道,“吕管事,我有一个疑问,假设一切都在合理的状态,那么,李部长显然不会杀一个无辜的路人,误杀也绝无可能。”
    “我对李部长极其了解,如果必须要让她做选择,我相信,她更宁愿伤害自己!”
    “哦?”
    吕良略感错愕,唐元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不难看出,并非唐元心里没有答案,而是唐元不愿意回答。
    唐元在尝试说服他放弃。
    这就很有趣!
    “在所有不合理统统排除在外之后,答案就只有一个,你为什么不给出答案?”吕良沉吟道。
    唐元苦笑了一声,说道:“实不相瞒,我会包庇,或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消除此事的消极影响!”
    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唐元的眼神蓦然多了几分锐利,沉声说道:“甚至,我会不择手段,找人顶罪!”
    “混账!”
    贾金波又一次拍桌而起,怒目相向,厉声训斥,“唐元,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唐元缓缓点头,极尽认真,看一眼贾金波,唐元轻语道,“我与李部长之间的交情,三位必然一清二楚,若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李部长被定罪,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贾金波的脸色一片阴沉,死死的盯着唐元,闷声说道:“唐元,你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首先是异象调查组的成员,其次才是长岭市分部成员。”
    “我没忘记!”唐元的脸色有着罕见的严肃,转即莞尔轻笑,“但如果我不是长岭市分部成员的话,那么,我将不会是异象调查组成员!”
    “李部长于我有恩,她是我的领路人,若没有李部长的栽培,我岂有今天的成就?”
    “忘恩负义这种事我做不到,也不会做!”
    “或许是我错了,但我不会更改,贾管事,抱歉,让你失望了!”
    ……
    唐元一口气说来,脸色有着出人意料的平静,他言语平和,并非一时意气,而是有过深思熟虑。
    这样的答案自然不会讨喜,但唐元没办法说出违心之言,哪怕是在一种假设的状态,因为,假设并非不会成为事实。
    “按照你的说法,有朝一日,李红袖让你去杀人放火,你就去做了?”贾金波质问道。
    “这是挖坑让我往里边跳啊!”唐元心思微动。
    贾金波愤怒是假的,那是表象,此人看似粗莽,实则粗中有细,当然,对此唐元并不意外。
    贾金波能够在总部混到这个位置,岂会没有心计和手段?
    “事出必有因,李部长为人忠厚纯良,岂会做出杀人放火之事。”唐元淡淡说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同样一切都是合理的假设。”贾金波引诱道,他就不信,唐元不露破绽。
    前提条件是他设定的,他想要哪一条合理就合理,不容置疑,更不容反驳。
    唐元的辩驳在贾金波听来几如笑话,纵使唐元据理力争,但他只需要轻飘飘一句话,就可尽数推翻。
    主动权在他的手里,他想怎样就怎样,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即便是假设,但这条假设注定难以成立。”唐元摇头,“贾管事你对李部长疏于了解,但凡多了解李部长一些,便不会说出这种话!”
    “你在质疑我?”贾金波怒极反笑。
    “京城这边,终究是离长岭市太远,有时间的话,贾管事不妨去长岭市走走看看,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看法。”唐元说道。
    “你在威胁我?”贾金波面罩寒霜。
    唐元当然不可能承认,轻笑着说道:“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李部长。”
    这就是唐元给出的答案。
    贾金波呼吸悄然一窒,他狠狠的瞪了唐元一眼,旋即一屁股坐下,摸过面前的茶杯,小口喝了一口茶。
    “唐元,包庇视为同犯,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吕良又是开口了,眼中蕴有深意。
    唐元的回答意外吗?
    并不意外!
    但这不是吕良想要的答案,他愿意给唐元一个机会,一个纠正错误的机会。
    年轻人犯错不要紧,只要有意愿去改正,一切都好说。
    “吕管事似乎很失望?”唐元问道。
    “我确实很失望!”吕良摇头,“你的天赋很不错,心性亦是不俗,往后必当有一份大好前程,另外,你要明白,但凡我异象调查组成员,一切行事,都必须遵守内部的规则规定,任何人,都不可例外。”
    相比较于贾金波,吕良的手段更要高明,他轻声细语,循循善诱,引导唐元给出一个他想要的答案,那样一个答案,众人皆大欢喜。
    唐元心知肚明,但不为所动,他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哪怕吕良并不满意,但吕良不满意和他有什么关系?
    总之,他很满意。
    “从来没有人认为我是君子,他们一致觉得,我是个小人。”唐元正色说道。
    “伪君子?真小人?”
    吕良心神猛的震动,既是惊诧又是意外。
    这是唐元针对他所给出的答案的解释,毋庸置疑,唐元更愿意做一个真小人,而不是伪君子。
    吕良有所感慨,感觉事态又一次失控了。
    就如此前的心性测验,唐元总能在规则之外出牌,而且到了最后,唐元总能自圆其说。
    这种情况,让吕良略感茫然,面前的少年人,区区十七岁出头的年纪,他的人生阅历相比较于他而言,几如一张白纸。
    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抑或唐元身上发生过什么,令唐元这样老成!
    唐元不是不会权衡利弊,不是不会趋利避害,相反,唐元正因太懂,所以,唐元首先要让他自身满意,之后才是让别人满意。
    于是,只要满足了自身,其他人是否满意,唐元概不理会。
    “这家伙……”吕良微微摇头,若有所思。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见识过天才无数,但从未有哪一人,给他如此另类的观感,忽然吕良就是明白过来,与其说,唐元是在尝试说服他们,倒不如说,唐元在钻规则的空子。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吕良当时就震惊了,因为,从未有人这样做过,哪怕京城四璧,当时出现在这里,各个都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
    想到这里,吕良轻吸一口冷气,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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