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让善区人监视的原因很正常,因为他是个爱看书的恶区人,监视他可能是因为猎奇和乐趣之类的,实际上先生不知道,他是唯一一个在善区有过自己小专栏的恶区人,因为先生的特殊性带给善区人不少趣味,而他在恶区又不会找那些记者麻烦找杂志报刊要钱,所以他的小日常在一段时间内保持稳定的更新,时而也会在缺乏娱乐的时间上一次热搜,那些监控器确实有专门为他而开的。甚至有些标榜自己是先生小粉丝的人,会写几封给先生的信然后丢到自家的垃圾桶里,期待着对方可以收到。
    不过很可惜,这种寄信方式至今没有成功过。
    而其他人,至少在先生眼中都是一群野蛮人,能得到和他一样待遇的,一定是野蛮人中的头等野蛮,虽然麻杆的存在也让先生多了几分迟疑不定,不过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推论。
    “那为什么不能去那个方向?”麻杆在一旁也问道,他不时用余光瞄着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的那个“小鸟”。
    先生看了看他,直接没有回答,这又让麻杆跳脚了起来。忽视是最大的鄙视。于是下一个沈白找到的食物就被麻杆抹了鸟屎的双手捧着递给了先生,并看着先生不情愿的和自己说了声“谢谢”吃了下去。
    像是觉得自己吃人嘴短,先生就回答了麻杆的问题:“善区的东西可先进多了,他们不在恶区但对恶区的了解比我们想象的要多。通过那些眼睛的分布,你可以知道他们掌握了些什么,那些地上天上的眼睛聚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最容易发生事情的地方,”先生眼神不变,却微微扬扬下巴,“不要抬头去看,用余光看到那些鸟了吗?它们从你们走来的方向来,都在往那个方向去,所以,那里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的。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多半是狩猎者已经去了那里。”
    沈白听着看着先生的眼神微微有些复杂,通过善区流露的讯息来反推测自己的处境,甚至可以得到狩猎者的信息,不得不说每个活着的恶区人,都很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下午走了多远,沈白他们又走了回去,如果说是饿的发疯恶区人会对自己同胞的血肉下口,那么那根狩猎者的舌头,就是饿的只剩最后一口气,恶区人宁愿吃塑料也不一定会想要动它。于是下午缺席一场盛宴的先生此时补了回来,他围着那里来回转了几圈。
    “这是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会喜欢把自己觉得值得骄傲的事情拿出来和别人分享,即使别人不一定觉得多值得骄傲。
    显然割掉狩猎者舌头的事情绝对可以登上麻杆心目中“最值得纪念的时刻top10”“最令人骄傲的时刻top10”……而且在这些榜单上面都是赫赫排在前列。
    “哈,那是我割掉的,一个狩猎者的舌头,那旁边的,是那个狩猎者逃跑时自己断掉的尾巴。”麻杆此刻的模样和先生有的一拼,就好像一直倒数的孩子无意蒙进了前几名,对着众人用谦虚掩盖着更用力的骄傲。
    先生看着麻杆,有点怔愣,一时竟没有说出话来。
    麻杆此时更是扬起了下巴。
    “你,你,你……”先生的声音此时有点颤抖。
    “其实也不能算我一个人的功劳。”麻杆笑着用手抓了抓头发,竟有种羞涩的感觉。
    “你下午竟然用那双脏手给我递过吃的!”先生绝眦欲裂,低下了身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一时间的失态让沈白不得不用手拉住往先生那冲的麻杆。
    正如之前也讲过的,恶区的人大多是疯子,精神病更是不占少数,不过稍微正经点的精神病到这竟有些矫情。比如沈白的幽闭空间恐惧症,比如先生这种不能算洁癖却装出的洁癖。
    如果有洁癖,那么在恶区真的是活不下去的,沈白刚来的那几天,适应了吃饭不洗手,翻到不管和什么垃圾混在一起的食物都得吃的生活,不下雨就没澡洗,更有些实在不可言说。
    在恶区如果给恶区人一盆水,他们第一想法是赶紧喝掉,比较卫生的恶区人会选择擦洗下自己再喝掉那些脏水。但是先生不一样,他会先询问真的真的不能有第二盆水了吗,然后纠结很久到底是该喝下去还是给自己清理清理,最终会选择把水分成两盆,一盆用来清洁一盆用来喝。
    虽然明白生活不能挑剔,不过在可以挑剔的时候先生绝不将就。
    恩……
    不过沈白看看那根仍然带着几分滑腻的舌头,觉得先生此时的坚持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吃的食物经手的比他想象的更糟。
    在想到这一切后,权衡了一阵,沈白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不然现在他要拉住的就是先生了,虽然对方也并不允许自己的脏手碰他。
    疯女人抱着小布包站在一边,和小布包一起看着他们发出了笑声。许是小布包的笑声发生了点作用,那像小猫一样的声音让麻杆微微找到了点自己的理智,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只是一脸受气委屈的样子,好一阵不再扭头看先生。
    他们在狩猎者舌头的问题上纠结了一阵,一方坚持认为那是自己的骄傲功勋,一方则认为另可不要功勋也不能碰这么恶心的东西,最后两人都没有结果,小队伍就继续前进,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几个人按照先生的建议,钻进了那只老鼠开拓的地下通道内。
    不得不说那只大老鼠简直是一流的打洞高手,从一个地面洞口下去以后就可以发现地下全是四通发达的地下通道了,而且由于老鼠体积过大,那些通道倒也十分宽敞,要是这种生物不作为武器而去用于城市建设倒也完全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到了地下光线就更暗了,几个人摸着通道边缘慢慢往前走。
    麻杆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疯女人和先生,沈白在最后断后,突然沈白前面的先生停住了脚步,沈白一下子撞到了对方的背上。
    “先生?”沈白轻轻叫了一声,但是前面那个黑乎乎的身影却依然没动,像是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什么。等到对方动作慢慢挺住,就见到一小束光从先生手上亮了起来,此时的麻杆和疯女人已经走到前面四五米了,感到后面传来的光线又回过了头。
    先生的左手端着一个平盘,右手在平盘下面慢慢转动,那个用于转动的把手就好像孩子们削铅笔盒子上的那个把手,由于它的转动上面一个小小的如同瓶盖的电灯居然亮了起来。
    疯女人怀里的小布包远远的看见了,嘴咧开来笑了起来,两只小手伸出小布包往先生的方向伸去,一边还“嗯嗯”的叫着,好像找到了喜爱的玩具,先生往前慢悠悠的走过去,右手还在慢慢的摇着,看到疯女人和麻杆脸上微微诧异的眼神,他脸上还是那惯常的骄傲神色,觉得自己真是大方带了这群土包子长了长见识。先生走到疯女人身边停了下来,灯光也转瞬消失,不过没过一会,颤颤巍巍时亮时灭的灯光又隐隐约约的闪现,是先生带着一丝堪称慈祥的笑容把那东西递给了疯女人怀中的小肉团。小肉团拿着,没有力气的小手一顿一顿的带动着小电灯泡发亮,她嘴里吐出了一连串的笑声,让先生难得的笑意更深了。
    “好了,”先生把小电灯抽了回来又拿到了自己手上,小电灯发出了持久又平稳的光芒,“小孩子别玩这些,小心玩物丧志。”
    先生看了看前面一直等着自己的麻杆,挑了挑眉,“怎么,看呆了?还不赶紧往前带路?”
    麻杆一下子回了神,眼睛里那跃跃欲试的光芒也收敛了,只是偶尔还会流露出个一星半点,不过他还是倔强的“哼”了一声,一边往前走一边无所谓的答道:“不就是个手电筒吗,有什么稀奇的。”
    “嘿,这可不是手电……”先生对对方没看出这是自己的发明有点气恼,不过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手电筒?”
    “我不告诉你。”有了光线就不再用手摸索着四周,麻杆双手交叉放到脑后,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哼,你也就会这几个词儿了。”先生不想让这种货色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也不再搭理对方了。一时间,只有疯女人怀里的小肉团从疯女人肩上露出自己的小脸蛋,朝着先生的方向叫唤几声,得到先生偷偷龇牙咧嘴的几个表情后,发出乐不可支的笑声。
    这边风平浪静的时候,另外一边的人们哪怕夜色已深却更加忙碌。
    看着屏幕上的几个人消失在了地下,屏幕前的女生不由的回过头看着安云波,不解的问道:“组长,为什么要引着先生去找那一伙人?”
    安云波倒是笑了笑:“因为先生毕竟是恶区唯一的会识字的人,跟他打交道也有几年了,他会明白我们传递过去的信息的。”
    “宋清下午有给你什么信息吗?为什么我看研究所里的人都开始忙起来了。”安云波向一旁的那个紧皱着眉毛的男生问道。因为他们小组不够资格接触到比较核心的信息,而宋清作为实验体测试小组的会得到更多情报,那个男生和宋清年龄相仿,走在一起倒也并不太显眼,所以宋清一般会让那个男生带来一些信息资料。
    男生的眉头更皱了:“宋清说,等他们开完会就会找我们,但是现在还没有过来。”
    安云波看着屏幕上黑色的洞口,觉得宋清带过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28章 2.11 二分之一
    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夜的走走停停,交替休息,几个人在天色终于朦胧亮起的时候回到了地面上面,而几乎是一上来,先生的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了。
    “狩猎者,变多了……”
    先生看着他们身后的方向,因为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然而在沈白麻杆和疯女人眼中,那景象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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