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公冷眼看见了,到底没有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只看着恭顺公主火热地参合着这亲事,转眼几个贵妇就给罗遥冯五定下了婚期,之后,都笑眯眯慈爱地看着这两个。
    冯五抱着自家亲娘的大腿哭出了血,就想说一说自己的悲剧和被揍的心情,却被亲娘一脚踢开。
    “阿遥还有什么想法儿没有?说来咱们参详参详?到底是你们成亲,也得听听你的意思是不是?”无情地把儿子踹到一边儿去,阳城伯夫人笑眯眯地拉住了罗遥的手,看着她的眼神慈爱得能滴出水来,温声说道,“我家小五就交给你了,这孩子不懂事,总是叫人生气,还败家没有一点儿的好处,若他再敢干什么不着调的事儿,不必顾虑咱们,你只管揍,揍得越重越好!”
    冯五惊呆了。
    这是亲娘么。
    他这是捡来的罢?!
    “他这性子挺好的。”罗大人从前在塞外别看苦寒,那抢了也不是一个两个部落了,叫人闻风丧胆的牛级人物,私房丰厚得很,完全不在意家里有个败家货。
    再败家,她也供得起!就是这么有实力!
    “瞧瞧阿遥多懂事。”阳城伯夫人就笑了,摸着哆哆嗦嗦的儿子笑道,“小五有福。”
    这还算句人话,冯五耷拉着脑袋看了英雄一眼,哼了一声,嘴角却弯起来了。
    “咱们伯府地方小,有了他几个哥哥一家子的,又有小辈竟住不下。日后,就住在你们府上,亲家多费心照看些。”
    阳城伯夫人拉着罗夫人的手,见她微微一怔,面上就温柔地说道,“他们都在京里,这住在哪儿不都一样?以后也可常来瞧瞧咱们,咱们就足够了。”这就是叫罗遥不必离开父母的意思,十分贴心,也舍了一个儿子出来,叫听见了这话的罗夫人感激莫名,却还是摇头道,“这可不行。”
    再说得热乎,罗遥到底是别人家的媳妇儿。
    “这有什么不行?小五我都看烦了,不如叫亲家操心去。”阳城伯夫人很看得开,拍着罗夫人的手笑道。
    罗夫人愧疚地看着开朗的阳城伯夫人,想要拒绝,却还是没有舍得开口。
    她舍不得叫闺女离开自己……
    “对,对不住。”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因此竟只能厚着脸皮应了亲家的好意,多少,有些厚颜无耻了。
    如此这般,冯五竟如同入赘,那得多委屈。
    因为这个,罗夫人待冯五就温柔了许多,还使人去取了热乎乎的鸡蛋,拿眼睛去瞪木然的罗遥。
    罗遥抿了抿嘴角,看着得意地坐在老岳母身边有了靠山尾巴都翘起来了的冯五,默默地接过了鸡蛋去滚这纨绔的黑眼圈儿。
    明秀看了一会儿,觉得有趣儿极了,又见长辈们就跟急得不行似的,定了过些时候就成亲,不由看了罗遥一眼,就笑了。
    “到时候,我也能给表姐添妆了呢。”她歪头与慕容宁笑道。
    “多给点儿银子比什么都强。”慕容宁觉得冯五是个败家货,小声儿说道。
    “你嫉妒了不成?”
    “我还用嫉妒?!”安王殿下哼哼了一声,傲然地说道,“媳妇热还是自家的好,我才是最该被嫉妒的那个!”
    他说完了这个,见明秀垂头娇柔地一笑,无限的娇羞可爱,心里就一热,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等长辈们热热闹闹地将婚事给完全定下来,阳城伯夫人定下了下聘的日子,这才又说笑了几句一同用了饭,虽然恭顺公主恋恋不舍,安王如今却更名正言顺一些,就跟抢的一样将明秀抢回了安王府。
    这两口子初试云雨,自然更喜欢黏在一起,若不是三日之后唐王上门来,安王殿下都舍不得把媳妇儿从屋里放出来。
    唐王一脸阴郁地走进安王府的大门往后院儿去的时候,就见银装素裹的开阔的大院子里头,立着一个穿着火红狐皮披风,宛若红梅的女子。她的身边是皑皑的白雪,衬得她越发耀眼明艳风华无限。此时她拢着披风笑吟吟地,就生出了十分的欢喜与沉静。这女子的对面一株留着许多冰挂白雪的大树之下,虽然叶子都掉光,然而那树上还有许多雪白的树枝越发美丽,下头,还有一个生得美艳绝伦的青年,含情脉脉地与那女子相视而笑。
    这一笑的默契晃得唐王眼睛疼,叫他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秀恩爱秀到苦逼人士的眼前,太忒么不是东西了!
    觉得老四两口子都挺叫人生气的,唐王就冷哼了一声打破这默契,看着这两个幽怨地看过来,心里好受多了。
    “二哥。”慕容宁挥了挥自己手上的暖炉扬声叫了一声。
    “嗯。”唐王心里有事儿,默默地应了,见慕容宁不走过来,便皱眉坐在这院中冰冷的石凳上皱眉问道,“你在做什么?”
    “阿秀说起从前在塞外荡秋千可有趣儿了,我想着虽然安王府狭小,然绑一个秋千还是使得的。”慕容宁喜气洋洋地说道。
    唐王无语地看着大得要命的安王府,一点儿都没看出来狭小在哪儿了。
    “秋千?”他的目光一闪,眯着眼睛问道,“什么秋千?”
    “这女孩儿家谁不喜欢秋千呢?”慕容宁十分急迫地想要叫人知道自己的幸福,见明秀笑着过来,急忙扶着她不叫她坐在石凳上,又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铺在了凳子上,拿自己怀里的暖炉滚过,拭了拭觉得暖烘烘的,这才叫明秀坐下,自己也不怕冷的,喝着西北风还挺高兴地与唐王笑道,“虽然这是冬天,不过先修好了,回头开春儿了,我就陪着阿秀一起玩儿。”
    绿树茵茵,他推着自家媳妇儿轻盈地荡秋千,一起欢笑,那得是多幸福的画面呀。
    想到那个,安王殿下就笑出了一脸的口水。
    “小儿女之情!”唐王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这智商为负的弟弟,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你要什么时候上朝?”
    “我这才大婚,上什么朝!”安王顿时就不乐意了。
    “今儿早朝,父皇又提废母后与太子了。”唐王眯了眯眼,想到慕容宁带着明秀往宫中请安后发生的事儿叫皇帝拿住了把柄,皱了皱眉便慢慢地说道,“父皇这一次来者不善,历数母后为后之后的种种不贤,又斥太子无德无兄弟情谊不堪为皇家表率,还指责承恩公府助纣为虐,替母后与太子行事多行不义,欺压朝中忠臣。”当然,这里头也骂了唐王殿下,只是唐王素来对皇帝的责骂无动于衷,也不必费心与弟弟说了。
    他唯一疑惑的,就是皇贵妃被皇后掌掴已经数日,为何皇帝如今才发难。
    “他每隔几天就要废一次母后与太子,算得了什么。”慕容宁完全没有当一回事儿。
    “这回我瞧着厉害。”唐王最近本也不上朝的,只是这最近太子召得他太频繁,他也不得不往朝中去了。
    “庞阁老放了没有?”慕容宁便一边给明秀紧了紧披风,一边笑问道。
    明秀正要解开披风给慕容宁,见叫他给死死地系在了身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之后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很健壮,不怕风吹雨打的唐王殿下的方向。
    迎着这弟妹炯炯的目光,唐王殿下冷哼了一声,解了自己的大氅丢在了柔弱弟弟的头上。
    后头得了自家王妃的话儿去给安王取了披风匆匆而归的玉惠见了这一幕,顿时惊呆了,踌躇起来。
    明秀也惊呆了,不知道自己不过是看了玉惠一眼,唐王怎么就这么积极就拿了自己的衣裳给慕容宁,却还是对唐王身后的玉惠柔声道,“还不给王爷披上?莫冻病了,倒叫母后心疼呢。”她看玉惠应了上前将披风给奉给唐王,急忙对这个冷眼看着自己的高大青年笑着说道,“这是我家王爷还未上身儿过的新披风,王爷……”
    “叫二哥!”唐王有些烦躁地看着不懂事的弟妹。
    “二哥先披上。”明秀完全不动声色地笑着说道。
    这到底是好意,唐王也觉得这风冷得厉害,却还是慢慢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庞阁老没放出来,父皇这是虚张声势?”
    若皇贵妃是真爱,如今庞阁老只怕已经叫皇帝给赦了,还能困在天牢里活受?这季节的天牢可不是人住的地方,但凡皇贵妃与荣王有点本事,也应该叫庞阁老出来立于朝中作为支应。虽然庞阁老身上罪名多,到底是阁臣,总是荣王的后盾。
    “虚张声势什么的,父皇如今也该歇歇了。”慕容宁本想叫兄长往暖呼呼的屋里去,见唐王就跟没看出来自己眼神似的,便露出了几分无奈。
    不过天冷点儿也好,安王殿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握着媳妇儿的手,给她暖暖了。
    想通了好处的慕容宁眉开眼笑低头去勾自家媳妇儿软乎乎的手指,哪里还管对面唐王说了什么。
    唐王默默地看着无视自己的倒霉弟弟,一双手捏得咔吧咔吧直响。
    “皇贵妃往前头伸冤了没有?”明秀见唐王看着自己摇了摇头,便笑着说道,“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是母后的错呢?况皇贵妃骄横举京皆知,母后身为后宫之主惩戒狂妄的妃嫔正是理所当然之事,这其中并无不对。”
    她说到这里见唐王沉吟了起来,便笑眯眯地说道,“我虽是不懂事的女眷,却也知母后贤名。况太子无德之言更是无稽之谈。太子正位东宫上敬陛下母后,下照拂弟妹,前朝之中若太子无德,怎会有人辅助?”
    “这话,父皇是不会听的。”太子并无不好的地方,只是皇帝说他不好,那就真的不好。
    “若陛下认定了太子不好,咱们就把他心里好的那个给打下去就完了。”慕容宁可不想叫明秀为太子费心的,便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要动老五?”
    “我都动了他这么久,不差这一回两回。”慕容宁笑嘻嘻地与唐王嬉笑道,“他这好日子过了这么多年,也该过够了不是?”
    “你要做什么?”唐王见慕容宁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显然不干好事儿,便眯着眼睛问道。
    慕容宁露出了一个“这是个秘密”的神秘表情,顿时就挨了自家二哥的铁砂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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