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余原以为,稍微等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御前禀报苏答应动了胎气一事。
    没想到,她躺在龙榻上,守着睡梦深沉的雍正老大爷,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还是没人来报信。若不是她放出天眼,看到蕙芳殿乱成一锅粥,还以为苏答应根本没事儿呢。
    明明太医都请去了,熹贵妃也去了。
    竟是没人来禀报皇帝。
    林羡余看到熹贵妃都去了,生恐她趁机栽赃什么的,所以也不敢睡觉,一宿都开着天眼盯着。她贴身的宫女青竹、青梅也一整宿都在盯在偏殿——毕竟她临走前吩咐了,一定要照顾好苏答应。
    这两个宫女倒是听话。
    有蕙芳殿的宫女在旁盯着,熹贵妃也只是安抚了苏答应一通,照顾到后半夜就走了。
    林羡余终于能安心打个盹。
    这一觉足足睡到日上三竿,睡醒的时候才发现,雍正四爷已经不在了。
    今儿可不是大朝日,想也知道,雍正四爷肯定去了蕙芳殿了!但是,竟然没人叫醒她?
    早知道,她就不睡了!以20点的体力,熬三五日通宵,完全没压力!
    只不过她本性咸鱼,躺在这么舒服的龙榻上,蕙芳殿那边儿似乎又没什么大碍,所以想着小睡一会儿,结果就天亮了。
    林羡余一个激灵嗖地爬了起来,“皇上呢?”
    青兰连忙上来,伺候她穿衣:“小主,皇上是瞧着您睡得太香,所以才叫奴才们不许吵醒您的。”
    林羡余一愣,这么贴心?上上辈子,她可没见四爷对哪个小妾如此关怀。只有对结发妻子乌拉那拉贤玉,才会“不忍吵醒。”
    一时间,她良久失神。
    两次刷新,显然是不可能触发“记忆残影”,但雍正四爷似乎对“贤玉”还是残留了几分感情的。
    之前,她也是报上了自己这辈子的名字“刘弦玉”,雍正四爷才决定要封她为嫔的。
    林羡余叹了口气,心中感慨良多。
    青兰忙又道:“娘娘,昨夜苏答应受惊,动了胎气,见了红。好在您提前叮嘱青梅、青竹要照顾好苏答应,所以急时请来了值守太医,给苏答应施针,又开了安胎的药,苏答应的龙胎已经保住了。”
    林羡余点了点头,又露出疑惑之色:“好端端的,苏答应怎么会惊了胎?”
    青兰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道:“一个时辰前,咱们宫里管事太监来禀报说……半夜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林羡余立刻瞪大眼睛,“婴儿哭声?!怎么可能?!”
    青兰连忙安慰道:“娘娘别怕,许是猫叫声,奴才小时候在乡下,有些野猫的叫声,的确听着很像小孩子的哭声。”
    这解释实在有些牵强,宫里哪来的野猫?何况这会子又不是野猫发情的时候!
    “皇上是去蕙芳殿看望苏答应了吗?”林羡余明知故问。
    青兰点头,“皇上一大早起来,原是去九经三事殿处理政务了,是贵妃娘娘派了身边人去禀报。奴才瞧见,皇上的龙舆两刻钟前才往山容水泰去了。”
    林羡余暗啐,好歹是自己亲骨肉,四爷竟如此不上心?
    许是听闻龙胎已经保住了,九经三事殿又在商议要务?所以四爷才以朝政为先?
    不管四爷再不在乎这个孩子,林羡余也不敢再耽搁了,连忙叫人伺候自己更衣洗漱,便急慌慌往蕙芳殿去了。
    蕙芳殿小小的偏殿,皇帝、贵妃俱在,地上跪了一群宫女太监,还有三位太医诚惶诚恐跪在一旁,地上还有个被摔碎了的茶盏。
    皇帝明显龙颜不悦,偏殿中一片低气压,林羡余在殿外都能感受到。
    “皇上,娴嫔娘娘回来了。”御前总管苏培盛小心翼翼弓着腰禀报。
    “让她进来吧。”雍正四爷龙颜立时和缓不少。
    林羡余小心翼翼步入偏殿,绕开那碎瓷,连忙行大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平身吧。”
    林羡余偷偷瞅了雍正四爷的老脸一眼,似乎这会子不是那么可怖了,她连忙道:“是臣妾惫懒,方才醒来之后,才听说苏答应昨晚出事了。”
    熹贵妃却一脸宽厚的笑容,“娴嫔妹妹不必自责,苏答应的龙胎已经保住了。”
    说着,熹贵妃又叹了口气,“只是苏答应才刚两个月的身孕便见了红,这胎像……以后怕是要好生安胎了。”
    林羡余又道:“臣妾听闻,昨晚蕙芳殿突然响起婴儿啼哭声——是否是苏答应把野猫叫声错听成小孩子的哭声了?”
    雍正脸色阴郁,“圆明园里,哪来的野猫?!”
    林羡余忙低下头,“前阵子,有老鼠出没,园子里新添了好多猫儿,是不是因为这些猫半夜跑出来,才惊了苏答应?”
    雍正沉默了。
    熹贵妃也沉默了。
    若非猫叫,难不成真的会是婴孩啼哭声?
    跪在一旁的青竹急忙道:“奴才不敢撒谎,昨晚那叫声,绝对不是猫叫!奴才还让太监们去搜蕙芳殿内外了,根本没有发现猫!”
    这时候,一个小宫女扶着脸色惨白的苏答应从里头寝室走了出来,昨晚太医给苏答应开的安胎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所以苏答应才能一觉睡到这会子。
    苏答应软软跪在地毯上,“皇上!昨晚的……绝对不是猫!奴才听得真真,就是婴儿啼哭声!肯定是福沛阿哥!”
    “住口!”雍正脸色阴郁,立刻呵斥。
    苏答应吓得身子一颤,眼里泪花晃动,“婢妾不敢胡言乱语,这蕙芳殿上下宫人全都听得真真啊!”
    熹贵妃忍不住看向娴嫔,瞧着还算镇定,只不过脸蛋也有些发白,这次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熹贵妃眉心紧蹙,脑子如打了结。
    林羡余连忙上前一步,“还请皇上息怒,苏答应受惊,难免口不择言些。皇上还是让苏答应起来吧。”
    雍正冷冷瞥了一眼苏答应身旁的宫女:“没眼力劲儿的狗奴才,还不快扶你们小主起来!”
    “是!”宫女也是小脸惨白,眼里满是血丝,毕竟宫女可没有助眠的安胎药喝,只怕一宿都没合眼。
    苏答应被搀扶了起来,但她昨晚明显受惊不轻,纤细的身子还在隐隐颤抖。
    林羡余见状,立刻道:“皇上,苏答应如今的样子,只怕呆在蕙芳殿是没法安胎静养了。可否让她就近挪去贵妃娘娘的偏殿?”
    说着,林羡余看向了熹贵妃。
    熹贵妃脸色一变,急忙道:“皇上,苏答应才刚见了红,若是这个时候挪动……”
    苏答应却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满脸哀求地道:“皇上!臣妾真的不敢继续住在敦肃皇贵妃曾经的宫苑了,求您让婢妾挪宫吧!”
    林羡余心中暗自冷笑,出了这种事,就算熹贵妃不希望苏答应挪宫,苏答应自己也不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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