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的手上其实并不缺银两,不仅不缺,先前借口给她买回来的几盒香膏,那都是人家纪相动用了特殊信息渠道,大老远的从陵建城送来的呢!
    然鹅这些,此刻的肖雨栖是全然不知的。
    倒不是纪允有意想要隐瞒她。
    实在是……
    一开始的时候,纪允是因为那该死的二傻子的问题,当时自己属下传递来的密函,某相便小心眼的没跟肖雨栖提;
    后来是一直没什么大事,小姑娘又忙着她的事,纪允一直也没有找到好时机提;
    再后来从角他们传来的消息里,纪允知道,陵建城突然出现有一拨陌生的,且有些实力的人,在暗地里不断的打探着自己的消息,还有自家小姑娘的消息。
    通过分析,纪允猜到了,那拨人绝对与身边,自己舍不得放开的小姑娘有着莫大的关系,出于某种私心,纪允更是不想提;
    再到如今,陵建城局势变幻莫测,随着密函上头京都内的时局渐渐紧绷,风声鹤唳,危局步步逼近,纪允掐算着日子,时机,猜测离着自己不得不离开的日子可能越来越近后,纪允就越发的不能提了。
    随着危机逼近,如眼下这般轻松自在,与小姑娘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少。
    他得抓紧这难得的时光,不要辜负光阴的优待,尽可能的多呆一刻是一刻啊,提那些煞风景的话作甚?
    因为机缘巧合,一个有心的拖延隐瞒,一个没有留心的关注。
    关于某人身上有银两的问题,肖某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等她急匆匆的出了小巷,追到大街上来的时候,纪允已经两手各提一大摞的药包,脚步匆匆的回来了。
    “纪九,我没给你钱儿,你哪来的银子抓药?还有付大夫的诊费?”。
    纪允猛地一惊,随后脸上挂起了招牌式的云淡风轻,两步上前,压低声音,“没事,我当了随身的玉佩。”。
    “嘛玩意?”,肖雨栖闻言,猛的顿住脚步,眯着眼睛看身边的人,很是没好气,“就是一直以来,你拿着它一路领我进城的开路玉佩?”。
    纪允想摇头说不是,可考虑到自己身上拥有什么,小姑娘基本一清二楚。
    她连自己身上珍藏的荷包都知道,只是本着给他隐私的空间,她虽没打开来看过,却也是入手捏过的,里头根本没银子,那是……
    纪允头皮发麻,心下苦笑,无奈暗叹。
    果然,撒谎是要遭报应的!
    特别是面对你在意的人时,你的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老谋深算的纪相,上辈子威风赫赫的九千岁,眼下踢到了铁板。
    面对自家小姑娘一脸你是不是脑残有毛病?还气呼呼的拉着自己就要去赎玉佩的举动,纪允心里有说不出的苦逼无奈。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他才低头凑近急吼吼的肖雨栖,来了个老谋深算的大戏。
    “栖儿,我是故意的,当玉佩是为了联系我的属下。”。
    此言一出,肖雨栖歪头瞄着纪允闪了闪的目光,仿佛是突然割特到了某人的点,也跟着神秘兮兮的要低声音,“你的意思是,你找到的当铺是你自己的路线,所以,故意当了玉佩,引来你自己的人?”。
    纪允心下松了口气,送了肖雨栖一个你好棒,你猜对了的表情,当即换来了身边这位,对朋友根本不设防的小丫头的洋洋得意。
    只是蓦的想到彭城外的那一出,肖某人还是有些担忧。
    “那你确定,这一回靠谱不?彭城外的事情,可不能再来第二回!”。
    这预防针打的纪允瞬间脸黑,而小姑娘一副哥俩好,还豪迈的踮着脚尖,连拍自己肩膀的动作,惹得纪允的脸色更加黑臭。
    他好想爆粗口怎么破?
    这么长久以来的日日软磨硬泡,他只差没有把心破出来捧给小丫头看了,可这货怎么就死不开窍呢?
    是真对自己没意思?还是?
    “纪九,纪九?你丫的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心累的纪允,定定的望了眼眼前的人,最后长声叹气,“唉,算了,咱们赶紧回吧,三个小的还等着我手里的药呢。”。
    这是一个转移话题,转移他内心苦逼失落的绝佳借口。
    看着昂的一声应下,夺过他手里一提药包,转身潇洒便走的人,纪允觉得,自己这娶妻之路……
    唉!罢了,还是先回去煎药吧!
    老大夫开的药有需要熬煮内服的,自然也有外敷的,特别是黄大郎跟黄二郎。
    苦逼的纪允在门外支起了炉子熬药的时候,肖雨栖与半芹正在屋里给俩小子擦药。
    根据医嘱,得用这开来的药油给俩小子把身上的青紫给揉开,不然孩子还得发热遭罪。
    在伤痛上揉开药力那得多痛呀,俩烧的昏昏沉沉的小子,几乎是在肖雨栖与半芹的魔抓伸向他们动手的时候,两小只就被活生生的痛醒了,脑子里的昏沉都去了大半。
    “嗷……”。
    “娘,啊,狼,二郎痛……”。
    “乖啊,大郎二郎,你们身上的伤老夫看了,人家老大夫说了,要想病快快好,就必须得把瘀血揉开,虽然痛,但是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忍忍好不?”。
    半芹一边说,一边掉泪,可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因为心疼而有丝毫的停顿。
    边上手里动作也未停的肖雨栖看在眼里,心里直咋舌,很是佩服起自家半芹姑姑的不容易来。
    唯独门外一边熬药,一边竖着耳朵听里头动静的纪允,在听到俩小崽子的鬼哭狼嚎后,心里犯酸的某人,还忍不住的低声抱怨。
    “就说我来上药,偏不干,哼!”,那小子再小,那也是个小子呀!
    而且更可恶的是,那小子还喊他家小姑娘仙女姐姐。
    哼!臭小子人不大,倒是长了一张花花嘴,可恶!
    而然,让某人更加嫉妒泛酸的是,还有更让他嫉妒反酸的后续在后头。
    “小子,别嚎,乖乖听话,忍着点,等姐姐给你揉散了瘀血,回头就给你们好吃的,乖,听话。”。
    这熟悉的声音,这温声哄人的语气,瞬间就让外头正扇着火看着药罐子的醋精,咔嚓一下捏断了手里的蒲扇。
    真是气死他啦!
    实不怪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两辈子的心境,居然还要吃两个破小孩的醋,实在是,自己也受了伤,到现在也还没好全乎呢!
    而且他伤的辣么重的情况下,他家小姑娘都从来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安慰过自己,连那会小姑娘抱着自己跳崖时都不曾有过!
    俩陌生的小崽子而已,他们凭什么?
    可气死他啦!
    小心眼全面发作的纪允,哪里还有往昔的沉稳与风度?
    手里的破蒲扇被他捏的咔咔作响,盯着药罐子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怨念与酸意。
    他的这幅态度让人看了,任何人都丝毫不怀疑,若不是不可以,这厮绝对要下一把巴豆进去,好让试图跟自己抢人的小崽子们尝一尝,他堂堂右相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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