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青进了家门,见庄云飞正坐在院中同贺氏说着话,高兴的同大哥打声招呼,关心问了他在学堂中的近况后,从怀里掏出装着银簪子,银手镯,银钗和三两碎银的小包袱递给贺氏,用眼神示意贺氏打开看看。
    贺氏看着大女儿一脸神秘的笑,嗔了一眼,“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秘?”,带着好奇打开包袱,看着里面的东西,露出了惊讶的眼神,只一眼就相中了那支鎏花银钗。
    “青儿,这花了不少银子吧?这都给谁买的?还有三两碎银,都打哪儿来的?”
    “总共花了五两银子,正好上个月的工钱,三两碎银是公子赏的。银簪买给姥姥的,银钗是买给娘的,银镯子给云烟的。”庄云青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口答,再跑进厨房,倒了碗水,几大口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一听说一个月的工钱全花完了,贺氏心疼得抽抽,对着庄云飞告状,“飞儿,你得说说你妹妹。你看看她,这大手大脚的如何是好,以后嫁了婆家,怎么办呐?十三了,该存嫁妆银子啦!”
    庄云飞笑着看了眼一脸无所谓的妹妹,劝贺氏,“娘,妹妹这是孝敬你和姥姥,心疼小妹,你应该高兴才是。再说,大妹能干,几两银子她一下子就给娘赚回来了,你别心痛。她还小,不急存嫁妆银子。”
    庄云飞心想,他才不舍得妹妹这么早就嫁出去呢!
    “哈哈……还是大哥说得对,赚银子干什么?就是用来花的呗。呐,今天我又接了一个大订单,娘可要做好准备要忙几天啦。”有庄云飞的支持,庄云青继续嘻嘻哈哈。
    贺氏无奈的看着没个正形的庄云青,一听说又接了大订单,也不心痛几两银子了,伸手爱惜的摸了摸包袱里的银饰,眼里都是笑,以前娘家穷,嫁到庄家后,黄氏对她不好,苛刻四房,用做挽发的簪子都是庄小富用木头做的,但手工精致,又是相公亲手做的,所以带着也不觉得寒酸,反是心里甜暖。
    现在儿女大了,家中日子过好了,女儿都知道给自己买头饰了,女人天生爱美,对美丽的饰品是没有拒绝的能力的,银钗好看,她很喜欢,这是她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首饰。
    贺氏在想什么,庄云青从她的表情和动作就猜想得出来,同大哥对视了一眼,开口道:“娘,这支钗是银的,但你放心,以后女儿还会给你买金的,玉的,买最好看的,买你最喜欢的,我要把娘打扮得比宫里的娘娘还要美。”
    贺氏一听,笑得无比灿烂,脸红红的嗔了庄云青一眼,“这是娘得到的第一支银簪,娘喜欢,金的,玉的都不换。娘老了,哪能跟宫里的娘娘比,就你小嘴甜哄我。”
    “哈哈……”院中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娘,我的银镯子,我要戴。”庄云烟迫不及待的跑到贺氏面前,一双细长的眼睛往贺氏包袱里瞅。
    “现在就要戴?过年过节再戴上,好不好?”贺氏勤俭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好的东西想留起来。
    “娘,买了就是给妹妹戴的,她要戴就给她戴上,小女孩要好看呢。”庄云青接到妹妹求救的目光,笑着劝贺氏。
    庄云烟一听,立即把两只手上的衣袖子往上一撸,露出两条藕节般白晰的小手臂,高伸到贺氏面前,“娘,快,帮我戴上。”
    这动作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粗鲁,庄云青不禁扶额,庄云飞和庄云尘兄弟俩眼角抽搐,一家人里,就数小妹最是性格豪放,连庄云青也比不上她。
    贺氏无奈,虽然生气小女儿这模样,但是舍不得骂她,亲手替她把银镯子戴上,亮闪闪的镯子配上胖乎乎白晰的小手煞是好看,贺氏看着连连点头,夸奖好看,夸赞庄云青会买东西,小云烟听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心的摸着手上的镯子。
    贺氏把银簪子,银钗和三两碎银去收拾起来,庄云尘看书去了,庄云烟出门得瑟了,庄云青想着自己得到的消息,把庄云飞叫进房间里,同他说话。
    庄云飞听到妹妹得到的消息很是震惊,也非常赞成庄云青的想法,为以防万一,不但自家要存粮,还有同自家亲近的几家打招呼,比如村长家,魏太太家,二伯家;还有姥姥家,小姨家,都得让她们多少存一些。
    但因事关机秘,又是不确定的事,家中好办,对那些人家怎么说?找什么借口?
    后来庄云青想着家中做点心,是需要粮食的,虽然大部分用的是糯米,但他们不知道,就说家中要买不少粮食碾成米粉做点心,大家一起买些,人家算便宜,都划算,若是他们家中到明年,粮食吃得掉,也就不说,若是多了,到时候再提高三成的价格卖给自己做点心。
    庄云青和庄云飞商讨好后,亲自去了村长和魏太太家,还有师父庄猎户家,而庄云飞则去了老屋,告诉他们跟着自家一起买粮存粮,能力有限,能帮几家算几家了。
    庄云青和庄云飞回来后,二人交换了一些消息,村长家,做为村长有那么一点点政治敏感,魏老太家魏老太聪明,且二人相信庄云青不会害他们,不管这要存粮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二人都坚决支持庄云青的意见,答应买粮存粮。
    至于老屋,庄云飞比庄云青更适合出面,庄二富一听庄云飞说的,立即就答应了,小黄氏虽稍有微词,但庄云飞给的保证,让她也心动,粮食不怕多,家中够吃若能多,能高三成的价卖给庄云青家,是好事,最后还是支持了当家的想法,说两天内就去买粮贮粮。
    庄大富不在家,只有李氏在,李氏为人精明,虽然觉得庄云飞说的理由是个理由,但心中觉得这理由有点勉强,但自己也不损失什么,也爽快答应了,至于老黄氏那,庄云飞随意说了声,不管她信不信,贮不贮粮,妹妹和自己贮粮时总得考虑她的那部分的,她再不好,是长辈,总不能到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她饿死。
    贺氏和庄小富二人没管兄妹俩在外忙啥,二人正在高兴又接了个大订单,忙着准备做点心的材料,好在十月十五之前能把点心做完,兄妹二人把粮食的事情解决后,也乖乖的帮着爹娘做点心,
    这当中,庄云飞做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做了好事,心中“怦怦”乱跳,按妹妹说的,过不了多久,上面的命令下来,当大家知道了,那么今天家中帮助的人肯定明白了家中的意思,他们心中一定很感激自家帮忙,也一定高兴自己听了话,贮了粮吧?
    庄云青看见大哥激动,高兴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心中羡慕少年的鲜活和无知无畏,只是在羡慕的同时,暗暗的提醒大哥,哪怕是后面的事情大家知道了,对于今天自家提醒过的人有所猜测来问兄妹俩时,二人依然要口径一致,就是自己说的理由,哪怕这理由够勉强,也好过被别看穿了底牌,知道自家与消息中心的贵人有不同凡想的联系。
    次日,贺氏和庄小富还在家做点心,庄云青和庄云飞兄妹二人带着两个小的,云烟和云尘又去了一趟姥姥家,这几次去姥姥家,庄云飞在学堂里念书和照顾庄小富,没去成,正好这次碰上了,就一起去看看姥姥郑氏。
    兄妹四人到达贺家村时,已是晌午,两个舅舅和两个老表正在后院忙着做变蛋,两个舅娘系了围裙准备烧饭,看到兄妹四个人,有些意外,但一看到庄云飞,心中了然,怕是近些时间云飞没来过,这是休沐回来了,趁这时间来姥姥家看看。
    姥姥郑氏也很高兴见到庄云飞,许久不见,她有些想这大外孙了,两个舅娘与四人招呼,倒了茶水后,进了厨房做饭,中午不但要添米,还要多添些菜,两个舅舅歇下手上的活也出来招呼四人,洗了手,陪庄云青和庄云飞说话。
    几人正说话间,贺秀才身后带着一个人,一脸笑的走了进来,贺大久和贺新久二人怔了一下,自从上次贺秀才在庄云青手上吃亏后,从来没有踏上过他们家的门一步,当然也因为庄云青的威慑,也不曾招惹欺负过家中的人,这今天是吹了什么风竟然把他秀才老爷给吹来了?
    贺秀才走进屋子,对在坐的人扫了一眼,当看到庄云青时,微微一愣,有些意外,但很恢复了自然的神色,微笑着同庄云青道:“没想到是庄姑娘来了。庄姑娘,你对你姥姥家一家人真是好,对你姥姥也是孝顺有嘉。”
    庄云青颔首,也笑着招呼了句,“贺秀才老爷谬赞了。孝顺姥姥,是我这做外孙女应当的。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贺秀才老爷事务繁忙,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姥姥家看看?”
    “庄姑娘说笑了,其实今天来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姥姥家有没有粮食卖?”贺秀才淡淡一笑道。
    庄云青和庄云飞对视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这贺秀才家的闺女就是周县令正得宠的三姨娘,三姨娘想从周县令嘴中套点话,或者是周县令看在情份上叮嘱三姨娘几句,让贺秀才家中备些粮食也不是不可能,贺秀才备粮,完全可以去县城,镇上的粮铺里买粮,为什么要到姥姥家来买粮?
    庄云青不动声色,眼中闪过冷意,如果自己没猜测错,上次云尘的事贺秀才还记恨着,明面上不敢欺负姥姥家,这是借着机会来暗招了,幸甚的是自己认识周素素,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哦?贺秀才老爷准备买多少?又以什么价格买?”
    贺秀才脸上笑得像弥陀佛,“不拘多少,有多少买多少,而且价格高于粮铺购买粮食的三成购进。这是难得的好事啊,所以我才想着你姥姥家呢。”
    “呵……贺秀才老爷还真是菩萨心肠,时时照顾着村中的人家。我们村中人家也有余粮,只是不知道你需要买多少,买不买外村的?”
    “我银钱有限,买不了太多,紧着村中人家照顾照顾,外村的就不买了。”贺秀才立即摆摆大手,摇摇头。
    “哎呀……那真是有些遗憾!不知道贺秀才老爷买了村中哪些人家的?现在又购买了多少?”
    庄云青心中呵呵,一边试探着贺秀才是存了心要报复姥姥家,还是想在村中耍威风。
    没想到贺秀才还是挺谨慎的,没把手伸到村外去,他若是敢在这种关键时候把手伸到村外,别说自己,等周县令知道了,周县令第一个要剁断他伸长的手。
    “不多,不多,就几家,就几家。”贺秀才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在别人看来似乎是因为自己能力有限,没帮上大忙而觉得愧疚似的。
    庄云青探明白了,这几家怕都是跟贺秀才家有新仇旧恨的,贺秀才借此机会要断一断他们的生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
    “大舅舅,家中有粮食可卖吗?”庄云青看向贺大久,似乎是自己都被贺秀才说心动了。
    贺大久听到贺秀才报的价格,心中已经有些心动了,想着把家中的粮食高价卖一部分出去,到时候再低价去镇上,或县里买些低价粮食回来也很好。
    “现在刚刚秋收,粮食收到家,有粮。虽然按以往,吃一年,家中的存粮不多,但是,要卖也能卖一半。”贺大久点头,分析给众人听。
    “行,舅舅想卖就卖些,可不能辜负了贺秀才老爷的一番心意。”庄云青笑着点点头道,还特意给了贺秀才一个感激的笑容。
    庄云飞把妹妹的反应看在眼中,有些迷惑,但想了半晌,立即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妹妹这是将计就计,又开始坑人了,眼神中漫过宠溺的笑意,坐在一边悠然看戏,看得还挺起劲的,恨不得撸起袖子一起坑。
    庄云青现在在姥姥家的地位是无人可比的,她说的话,在贺大久,贺新久耳朵中就是圣旨,她都让卖了,哪能不卖?
    贺大久兄弟二人很快就把家中今年收的新粮,抬了一半出来,卖给了贺秀才,贺秀才面上不显,心中很是高兴自己憋屈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出出气了!
    痛快的喘了口气,本想着坑贺大久兄弟心中还没啥成就感,哪知道今天竟然直接碰上了庄云青,而且还是庄云青让贺家兄弟俩卖的,呵呵……到时候他就可以看看庄云青的笑话了。
    贺秀才这一高兴,又主动把粮食的价格提高了一成,按高于市面价格四成把粮食买了去,粮食过秤称了斤两,贺秀才爽快的付了银钱,高兴的让人把稻子全部挑走了。
    贺秀才走后,贺大久这才想起问庄云青,“云青,你说贺秀才为什么不去县城镇上买粮?难道就为了省来回路,就高价在村里买?”
    贺大久想得简单,庄云青笑笑,“大舅舅,家中的粮食卖了不够吃,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买粮?”
    “明年吧,剩下的粮吃半年应是差不多了。”
    庄云青心中了然,贺秀才还真会算计人心,若是过几天上面的命令下来了,增加赋税,舅舅家的粮食交完粮税,一家人说不定都不能吃到过冬,一着急肯定要买粮,但是此时大家都要买粮,粮价上涨,就算官府在中间调和,这粮价也绝不止在现价上长个三成或四成,余粮又根本不足支撑到明年新谷成熟,粮价恢复的时候,他这是要逼得姥姥一家在大冬天里喝西北风啊?!
    只不过,天算不如人算,他还是太自信自己,反被她庄云青再算计了一回。
    “大舅舅,小舅舅,姥姥……今天我和大哥来,其实也是为粮食来的,我们去内屋说话。”
    庄云青扶着郑氏,去了郑氏的房间,压低声音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和官府周县令的担忧说了,并告诉两个舅舅,两天之内就去县城里买粮食,偷偷的去买,将一年的粮食贮藏够了,能吃到明天接上新稻为止,至于贺秀才的心思,庄云青也分析给了舅舅和姥姥听,让他们以后小心着那一家人,那绝对是个心思毒,又小心眼的主。
    贺新久,贺大久一听,气得直骂贺秀才,郑氏也气得骂,说那黑心肝的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骂完后又抱着庄云青一阵“心肝,肉儿……”的叫,说自己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撞大运撞到了庄云青做她的外孙。
    庄云青被抱着只是“咯咯……”的笑,她的笑声也感染了其他人,贺大久和贺新久也不生气了,觉得庄云青的这招“将计就计”真是大快人心,让你贺秀才坑人,现在被人坑了吧?哼。
    走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在郑氏怀中笑得开心的庄云青要知道在两个舅舅心中,她成了克贺秀才的鬼,怕是要苦笑了。
    事情商量好,庄云飞和庄云青在姥姥家吃完晌午饭后,带着弟弟妹妹回了庄家村,至于小姨那里,让两个舅舅去跑一趟就行。
    一转眼,时间到了十月十五,这天是周府的赏菊宴。
    一早,十七按规定又来庄家村接庄云青,帮庄云青把点心搬上了马车,打扮得一新的庄云青走了出来,看得十七的眼睛一亮,心想,庄小姐的女装不爱打扮,其实打扮起来,是个漂亮的女子。
    庄云青朝瞪眼打量自己的十七笑了笑,跨上了马车。
    车子停在周府的后门,小兰早就等在那了,一见庄云青从马车上下来,有些惊讶,但没有多嘴相问,十七帮庄云青把点心搬下车后,就驾着马车走了,至始至终冷着脸,没有说一句话,小兰偷偷瞄了他两眼,十七身上的杀气让她有些怕他,等十七一走,小兰才如解释重负轻吁了口气,让身后的小厮帮着把点心搬进府,这才和庄云青一起,说说笑笑的往里走去。
    府里面很安静,庄云青朝四周看了看,轻声问小兰,“小兰姐姐,不是说今天的赏菊宴宴请的人不少吗?怎么没看见一个客人?”
    小兰轻声向庄云青解释:“客人到了,都被请到后花园里去了,不过,还有一部分未到。云青你是知道那件事的,老爷和小姐不敢大肆操办这次的席宴,怕被有心人知道了,捅到上面去就麻烦了。但这宴席又是那件事之前确定好的,若是不办,周府不好向客人解释。所以,老爷和小姐决定宴席继续办,低调办。”
    “原来如此,我懂了。”
    庄云青点点头,周素素和周县令这样子处理倒是情有可原,宴请的都是东月县贵人家的子弟,女儿,大家蛇有蛇道,鳖有鳖道,说不定这贵人当中也有人知道了这内部消息,低调办,众人能理解周府的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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