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七吃饱喝足,看了看身上到处都是的细小伤口,心道也是奇怪,那么大一柄剑劈下来,居然没把自己劈成两半。
    随后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周身附近连忙摸索了一番,心中顿时一沉,就在这时,那容貌娇俏妩媚的墨池老三回过头,掂了掂手上的白露剑,笑道:“小家伙,你是在找这把剑吗?”
    伍三七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我就说嘛,原来是被姐姐拿去了,吓我一跳。”
    “哟,就不怕姐姐不给你了?”老三眉目生媚,看的伍三七一阵心潮澎湃。
    “不怕,听说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是好人,姐姐是大好人,不会欺负我的。”
    老三嗔了伍三七一眼:“油嘴滑舌,真不知道这剑你是怎么骗来的,难不成姚三铭老糊涂了?”
    “我可不是骗来的,这是老剑仙给我的,不信你去问问天下剑炉的人。”伍三七顿时神气的说道。
    老三并不深究,而是话锋一转突然道:“小家伙,想不想学剑?”
    “想啊。”伍三七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好,姐姐教你学剑如何?”
    “真的?”伍三七猛地坐了起来,一脸兴奋的看着老三问道。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得加入墨池。”
    “没问题,只要能学剑,怎样都好说。”
    伍三七简直都乐开花了,真是走了狗屎运,想要剑的时候老剑仙就给他一柄剑,正愁没地方去学剑,这就突然有人要教他剑法,是不是他伍三七之前受了太多苦,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现在要让他转运?
    见伍三七回答的干脆利落,老三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随后说道:“好,从今以后你就叫老十了。”
    “老十?老十...这个名字不错,那以后我就叫老十了,终于可以不用叫三七了。”
    伍三七开心无比,望着前方荒凉的大道,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重新做人的感觉,似乎以往那个在人前受尽屈辱的伍三七,从此已经死了!
    “现在我们要去哪儿?”
    曾经是伍三七,如今已经叫做老十的他朝着前方问了一句,那位妩媚至极的老三没有再回过头来,而是那位一直走在最前方的男子,以他亘古不变的冷漠声音回答道:“带你去看看如何杀人。”
    ......
    今日张少阳乘瓮出城!
    张少阳蹲在瓮里面发呆,长这么大有这么憋屈过吗?没有!
    张少阳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以前在江陵威风惯了,哪一次出行不是骑着高头大马,再不然也是马车轿子,这要是自己窝在瓮里面的事传回江陵,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只要他自己不说出来,这件事也就没人知道,可偏偏还跟着个奚婼姑娘,这丫头是哪哪儿都和他对着干,一旦回到江陵,那还不把自己的糗事全抖露出去?
    张少阳越想心里越难受,这时,头顶上突然射下一道强光,张少阳本以为已经出城,刚打算钻出瓮,却发现头顶有一大坨东西迎面砸来,张少阳躲闪不及,刚好就被这坨奇怪的东西砸了个满面。
    “啊!”瓮里面传出一声惨叫。
    “看吧,我就说这家伙命硬,哪有那么容易被憋死。”奚婼漫不经心的把盖子盖了回去,然后敲了敲瓮壁,一脸得意的道:“再忍忍啊,马上就出城了。”
    姚三铭:“......”
    尹萍儿:“......”
    张少阳好不容易才把脸上的东西扣了下来,一股泥腥味,估摸着是一坨黄泥,一时间他恨得牙根直痒痒,但又不敢弄出声来,只好将火气憋了回去,心道等老子出去再收拾你。
    又晃荡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停了下来,瓮上的盖子刚一打开,张少阳连忙将脸护住,生怕奚婼再扔个什么东西进来。
    “出来吧,已经到城外了。”尹萍儿说道。
    张少阳从瓮里面钻了出来,看了看周围,果然已经出了泌阳城,这才松了口气。
    一看到张少阳的模样,奚婼便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而尹萍儿则是掩嘴轻笑道:“看你脏的,那边有条河,你去洗洗吧。”
    张少阳脸上露出一个坏笑:“恩,是该洗洗,不过要洗也要拖上奚婼姑娘啊!”
    奚婼暗道不好,但眼见张少阳大手往自己脸上盖来,然后便眼前一黑,那被她扔进去的黄泥被张少阳藏在手中,此时居然被他反用在了自己身上。
    见奚婼发疯似的在扒拉脸上的黄泥,张少阳笑得快要岔气了,一边摸着自己脸上的泥,一边嘲笑道:“奚婼姑娘,这下咱俩要一块儿洗了。”
    “张...少...阳,我要杀了你!”
    看见奚婼咬牙切齿的模样,张少阳感觉大快人心,这丫头一天想方设法的捉弄他,好不容易被他捉弄了一次,难得看到她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丫头生起气来还挺好看。
    奚婼哪里知道张少阳这些心思,她只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被这样欺负过,一看到张少阳那张脏脸,她就能想到自己此刻有多难看,这一想就越想越气,不由得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少阳愣住了,奚婼一向要强,即便拔剑和他拼命他都觉得正常,可这突然一哭,顿时让他慌了手脚,眼见奚婼越哭越伤心,张少阳挠了挠头,心想要不认个错算了?
    犹豫片刻之后,张少阳伸出双手,然后轻轻捧着奚婼的脸,拇指拂上脸颊,缓缓擦去奚婼眼角的泪水,低声道:“小泥人,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奚婼抬头,顶着一脸的黄泥,再一看张少阳那满是黄泥的手,奚婼突然吓得连忙退了好几步,然后有些怯怯的从张少阳身边绕开,许是刚刚止住哭声,还不由得轻轻抽泣了两声,然后便自己朝尹萍儿指的河边走去。
    张少阳呆立许久。
    然后也朝河边走去。
    烧瓮的黄泥委实难洗,张少阳洗搓了半天,原本清澈的河水洗黄了一大片,这才将脸上的黄泥彻底洗干净,再一看故意跑到他上游的奚婼,正将长长的头发披下,然后一缕一缕的清洗,许久之后总算是洗干净了,那被洗黄的河水也就流到了张少阳跟前。
    奚婼抬头瞪了张少阳一眼,看着这家伙那张可恨的脸就不由得怒火中烧。
    “不要脸!”
    张少阳一瞧,这哪里还是平日看到的奚婼姑娘?分明就是一个满心怨念的小女人,张少阳不由得嘿嘿一笑,坐了下来,平日里那泼皮无赖的姿态尽数使出。
    “谁不要脸!”
    “你!”
    “那我就不要脸了,反正本公子又不靠这张脸营生。”
    “你...无赖,臭不要脸!”
    张少阳丝毫不气,反而开心的道:“你看你,骂人都不会,要不要本公子教教你啊。”
    奚婼干脆不说话了,懒得和这个无赖说话,她狠狠的往脸上泼了几下凉水,刚刚这家伙摸了她的脸,到现在都火辣辣的。
    奚婼姑娘这边生着闷气,那边张少阳看的目不转睛,奚婼漂亮那是不必说的,平日里张少阳都能看的神魂颠倒,此刻奚婼一番清洗,脸上简直嫩的能捏出水来,更是让他看的一阵目驰神眩。
    张少阳自己都弄不明白刚刚为何会伸手去擦奚婼脸上的眼泪,这看似比江陵高静姝还要高高在上的奚婼,其实相处下来倒比高静姝要容易的多。
    一番清洗之后,奚婼起身回去,张少阳跟在身后,起初一语不发,大概走了一会儿觉得太无趣了些,张少阳便说道:“奚婼姑娘,虽然我抹你一脸泥不对,但是事出必有因,若不是你先拿泥扔我,我也不会拿泥抹回来,这笔账咱们便一笔勾销吧。”
    “哼,休想!”
    “...”
    “小女子啥都好说,就是有一样,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某些人今天对我做的事情,他日一定双倍,双倍双双倍的奉还。”
    狠,真狠!
    这小丫头怨气不是一般的大,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平息不了了,张少阳也不想去触霉头,回到原地,尹萍儿已经让下人准备了三匹好马,听说三人要走遍五千里江南道,若是靠脚程,怎么也得走个一年半载。
    对于尹萍儿,张少阳是打心里感激,这次若不是她出手相助,恐怕会在泌阳惹出不小的麻烦,正想着怎么对尹萍儿说些感激的话,她却笑眯眯的将奚婼拉到一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奚婼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然后狠狠的瞪了张少阳一眼。
    女人家的事情,张少阳不想了解,他回身看了一眼姚三铭,然后问道:“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长安。”
    “长安啊!”张少阳口中念叨了一遍,听说长安城彻夜不眠,夜夜笙歌,美酒美人不胜枚举,简直是人间瑶池。
    尹萍儿和奚婼耳语了几句,然后便叫人牵了马来,怅然道:“你们动身吧,这马身强体壮,当在路上给你们省些劳力。”
    “多谢萍儿姐姐,他日我张少阳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尹萍儿甜笑着在张少阳额头上点了点:“报什么,姐姐可不指望你报答什么,去吧,别再来泌阳了。”
    张少阳应了一声,然后翻身上马,只听身后传来一句碎言:“你可别欺负奚婼妹妹,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可不轻饶你。”
    张少阳哈哈大笑:“放心吧,这位女侠,我可欺负不了。”
    三人拱手告辞,随后渐渐朝西北而去,张少阳回头看去,那远处一袭白衣站立,胸前似乎还有一只可爱白兔正遥遥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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