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子元在玉兰楼借了一匹马,在逐渐变大的雨幕中向着王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心!快闪开!”
    “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能在闹市区这样骑马!大家小心避让!”
    “啊!救命啊--”
    “砰--”
    “没事吧?快!送医馆!”
    解子元冷冷地回头瞥了一眼,雨幕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倒在地上,旁边围满了的民众。
    “齐雨,我想--让你死!”
    …
    …
    “阿嚏!”
    陆云舟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鼻子。
    一旁的欧阳馨月担忧地问道:“齐公子,莫非是着凉了?”
    陆云舟并没感到任何不适,便笑道:“应该没有,可能是有人在惦记我吧!”
    欧阳馨月掩嘴轻笑道:“齐公子真会说笑话。”
    陆云舟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两声,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歌乐殿堂吧,我很喜欢那里,上次在歌乐殿堂,获得了不少的灵感呢!”
    不,是获得了一些情报……但远远不够揪出那些黑衣刺客!
    欧阳馨月惊讶地看了陆云舟一眼,随即温柔地笑了:“原来是这样,馨月本来想带齐公子去我的小楼坐坐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歌乐殿堂吧。”
    陆云舟笑道:“那就多谢了!”
    欧阳馨月摇头笑道:“是馨月想要听齐公子作的新曲,真是期盼呢!对了,听说你们在郊外遇到了刺客,想必齐公子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吧?我让人送一些吃的去歌乐殿堂,我们先吃点……噗哧!看来齐公子是真的饿坏了!”
    原来是欧阳馨月的话还未说完,陆云舟的肚子就“咕”地一叫。
    陆云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呵呵……”
    欧阳馨月吩咐一旁的侍女:“小罗,你去准备一些吃的,端去歌乐殿堂,你把伞撑走吧,我和齐公子一把伞就可以了!”
    “是,小姐!”
    欧阳馨月朝着陆云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钻进了陆云舟的伞下,陆云舟只闻到一阵非常好闻的香风袭来,就看到欧阳馨月站在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陆云舟看到欧阳馨月的半边身子顿时湿了,连忙挨过去了一些,两个人挤在伞下。
    伞很小,欧阳馨月几乎贴在了陆云舟的怀里,耳根顿时变得通红,小声道:“最近临淄都在风传齐府的饭菜乃世上罕见的珍馐美味,只怕齐公子会吃不惯我们玉兰楼的粗茶淡饭。”
    陆云舟一怔,连忙道:“怎么会?我绝对不会这样,说实话,我真的快饿死了,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啊!不过,馨月姑娘要是想要吃我家的饭菜,随时都可以过来赏光,这是我们齐府的荣幸,也是我齐雨的荣幸!”
    欧阳馨月嫣然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馨月下次就不客气了!”
    “当然不用客气!”陆云舟伸手虚揽着欧阳馨月的肩头,防止她被雨淋湿,两人在雨幕中,慢慢地往歌乐殿堂的方向走去。
    “齐公子,我以前听过你的一些传闻,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风流公子哥,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和那些满口道德文章,却表里不一的人不一样,你是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欧阳馨月看了一眼陆云舟虚放在自己肩头上方的宽广臂弯,低头浅笑道。
    “是……是吗……”陆云舟有些尴尬,因为欧阳馨月听到的传闻没有错,以前的齐雨确实是一个风流公子哥。
    “嗯!”欧阳馨月坚定地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这样的齐公子,其实才更招女孩子喜欢呢!”
    雨幕中,歌乐殿堂那雄伟的轮廓,渐渐清晰,雨势越下越大,两人快步走进了歌乐殿堂,只见大殿中的灯火已经燃起,温暖的灯光照耀下,两人顿时感到舒服多了。
    陆云舟遥遥望去,看到歌乐殿堂中央那灯火聚焦的舞台上,已经摆好了琴、萧等乐器,还有案几上的各色菜品茶点。
    …
    …
    大雨倾盆而落,天空雷鸣电闪。
    解子元一人一骑飞驰过宫门前的吊桥,急停在王宫东面的太平门之外。
    “什么人?快下马!”
    太平门外的守卫呵斥道。
    解子元没有多话,翻身下马,从腰间解下一个腰牌,给两名守卫过目。
    “原来是解公子,王宫内不得纵马,解公子请步行进入!”
    一名守卫看过腰牌之后,恭敬地道。
    解子元没有多话,眼中甚至没有这两名守卫,放开马缰绳,就往宫门内走去,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那名守卫甚至能从解子元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解子元离开了很久,另外一名守卫才道:“我……怎么感觉刚才走过去的,不像是解公子啊……虽然长得一模一样!”
    那名守卫感慨道:“就是解公子没错,但只怕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解公子了,你在王宫中待了那么久,还没看惯吗?人心啊,是最善变的……”
    “轰!”
    巨大的雷鸣声贯穿云层,响彻天地之间,天河仿佛倒倾而下,水帘遮天蔽空,整个临淄城,像是都笼罩在淡烟色的水墨画中……
    空荡荡的大殿中,灯火辉煌。
    一名青年独坐案后,挑灯读书,除此之外,大殿中空无一人!
    忽然,青年似有所感,抬头看去,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情--
    大殿外,解子元落汤鸡一般地独自站在雨幕中。
    天空,在哭泣……
    …
    …
    歌乐殿堂。
    舞台上--
    陆云舟在那儿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猛吃大嚼,欧阳馨月却一脸欣赏地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
    陆云舟一方面是因为真的饿急了,一方面却是为了快些吃饱,好有机会探听消息。
    “希望还赶得及!”
    陆云舟在狼吞虎咽的过程中,已经无数次闭上双眼,又马上睁开,却没有听到任何不对劲的声音,不由得心中焦急。
    陆云舟刚啃完一只鸡腿,又喝了一口肉汤,看到欧阳馨月坐在一旁,不由奇怪道:“馨月姑娘,你不吃吗?”
    欧阳馨月掩嘴浅笑道:“我来找你们之前,就已经吃过了。”
    “原来是这样!”陆云舟笑了笑,又低头喝了一口汤,低头的一瞬间,赶紧闭眼倾听--
    “笨蛋……真是一群笨蛋……派了那么多人,你们竟然还会失败……”
    陆云舟猛地睁开双眼--
    “来了!”
    陆云舟放下汤勺,装作很困地样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趁机闭目又倾听了一下,嘴中说道:“啊,吃的好饱啊!多谢盛情招待啦!”
    “齐公子满意就好。”欧阳馨月的声音这时听起来,仿佛仙乐清鸣般来自天际,尤为动听。
    陆云舟睁开眼睛,冲她一笑,在一旁的清水盆中洗干净了双手,又拿起案上白色的布帛擦干,突然状似随意地问道。
    “啊,抱歉,我可能有些累了,我可以先靠在这里,休息一下吗?”
    “齐公子累了?”欧阳馨月一怔,立即站了起来,走到陆云舟的身旁坐下,关切地看着陆云舟:“也对,你们白天刚遇到危险的袭击,现在一定身心俱疲了,齐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枕在我的腿上,小睡一会儿吧!”
    陆云舟心中涌起欺骗她的歉意,但形势所逼,他却不得不演下去!
    陆云舟微笑道:“好啊!”
    说罢俯身而下,将头枕在了欧阳馨月的大腿上,鼻尖缭绕着淡淡的清香,闭上双目,将心神沉入了倾听中--
    欧阳馨月温柔如水的目光,出神地看着“酣然入睡”的陆云舟,看着他长长地眼睫毛,又看看他修长英挺的双眉,高耸挺拔的鼻梁,和像是永远挂着一丝飞扬笑意的微微上翘的唇角……欧阳馨月的目光在陆云舟的脸上打着转儿,像是百看不厌一般,嘴角溢出了淡淡的微笑。
    …
    …
    大殿外雷声滚滚,风雨大作。
    在青年惊讶的目光中,解子元“砰”地一声,脸色木然地跪在了殿外的冰冷地砖上,地上水洼“哗”地一下飞溅出点点水花,星星点点地落在解子元湿透的衣衫上,又随着大雨冲刷而下,落回地面。
    解子元的整个膝盖,都浸在水洼中。
    “子元?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青年急忙从案后站起,快步走出大殿,走下台阶,走到解子元的身旁,就要伸手把他扶起来。
    大雨毫不容情地落在青年的身上,不过片刻,青年也变成了落汤鸡!
    青年却没有在意,只是不解地看着跪在水洼中的解子元。
    “二王子殿下!”
    解子元却没有站起来,而是激动地抬头,看向青年。
    “子元死谏!”
    青年有些动容,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愠怒道:“有话就说,何必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在整个王宫中,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说什么,本王子都信!别跪着了,快站起来,随我进去再说!”
    听到青年那不容置疑的话语,解子元心头大震,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挣扎,但却立刻又恢复了坚定。
    大殿中。
    二王子田建扔给解子元一块布巾,一屁股坐在书案前的台阶上,一边擦着头上的雨水,一边看向默默坐在一旁,一脸落寞的解子元。
    田建皱眉道:“我记得子元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万事不惊的,到底发生了何事,竟会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解子元认真地看着二王子,斩钉截铁道:“殿下,子元斗胆直言,齐雨此人,一日不除,终将成为殃及整个齐国的祸患!”
    “齐雨?”田建讶然道:“就是那个提出了屯田制的天才少年?我记得他和你是同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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