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其中,燕虹身上已经满是伤痕,一身战袍早已在混战中被撕得粉碎。一身鲜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蛮族的。
    他握着手的剑忍不住颤抖,他透支了太多的体力和精力,早已到达了极限,但是,守护瀚海关,保下守护大阵阵眼,还有,不要让镇守城门口的张昆失望的想法,一直支撑着他。
    “燕将军,已经没有敌人了。”
    “没有了?”燕虹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身边的战士,血战之后,带伤的将士们靠在墙壁上,放肆的笑着,抬着头,向着天空怒吼,扬起自己的拳头。
    “胜了!我们胜了!”
    “赢了?”
    燕虹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士兵们将他放开,燕虹带着歉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守护大阵呢?快启动!”
    “将军您先休息一下,已经去了。估计十分钟后守护大阵就能启动,到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一个士兵捂着被斩断的手臂,开心的笑着:“瀚海关,我们守下来了。”
    燕虹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众人,原本打算叫他们一起去镇守城门的打算,就此落空:“你们就在这里养伤,张衡你在这里守着他们的安全,我去城门看看。”
    “将军我跟你去。”
    张衡当即跟了上去,在这场血战中,只有自己是轻伤,还能战斗,还能帮将军分担一些压力。
    “回去,他们的安危就得靠你了,别让我失望啊。”
    燕虹拍了拍张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将军,您保重。”
    张衡一直看着燕虹离开,他知道燕虹现在的状态,就算是一个二纹蛮族,都能要了他的命。
    今天蛮族入侵的数目实在太多,而瀚海关又是如此巨大,人手被分散,所以打得很是艰难,若不是燕虹将军奋力杀敌,恐怕他们今天已经全部死在这里,绝对活不下来这几百人。
    “张衡,你小子快跟着将军!”
    一个士兵见张衡回来,急得一声怒吼,不经意间牵动了伤口,鲜红的血顺着嘴唇流出来。
    “宁叔你别生气。”
    张衡急了,连忙蹲在宁叔身边,替他处理着身上的伤势。
    然而宁叔一把将他推开,瞪着他:“滚!跟着将军去战斗!我们不需要你看护!铜门关的伤员从来不需要人照顾!”
    张衡还想说什么,可宁叔猛地从腰间取出匕首,架在脖子上:“你别逼我。”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张衡,张衡强压下心头的情绪,耐心解释道:“现在城里还有蛮族游荡,万一蛮族找到这里,你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你别逼我。”
    宁叔把话重复了一边,匕首已经割破了皮肤,但是却没有鲜血留下,他们的身体已经再经不住任何摧残了。
    “张衡你走吧,别逼我们。”
    整整几百号伤兵,齐齐举起了手中的匕首,架在脖子上:“你不走,我们就自行了断,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滚烫的泪水模糊了张衡的视线,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转身追向燕虹。
    因为,这是铜门关将士的傲气,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伤残,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无法战斗,至于那些躲在后方颐养天年的想法,他们从来都没有有过,他们的想法从始至终都和他们所信仰的那个人一样。
    男儿一世,血染疆场,马革裹尸,才是最后的归宿!
    “老家伙们,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再一起抵抗蛮族!”
    “我这腿也断了,是没法上战场了,那样的生活,对我而言才是折磨,趁着将军不在,我们再出发,死也要死在杀蛮族的路上!”
    “守护大阵已经启动了,阵眼现在是整个瀚海关最坚固的位置,不需要我们再守护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阵眼中缓缓升起的那一道光芒,心生慰藉。
    “扶我起来,我们,去杀蛮族!”
    受了轻伤的,扶着腿受伤的,断了手的,背着不能走路的,一行人竟是从守护大阵处,接班走了出来,一个只剩一只手的士兵,扯起铜门关的那面沾满了血迹的军旗,上面已经满是脏物,看不清上面有什么图案,但是那黑色的底色,就是铜门关军旗最显著的特征。
    只有铜门关的军旗,才是黑色的底,因为燕虹说过,黑色,是戴孝时才穿的颜色,但是,每一次出征,都要带着先烈们的意志,替他们战斗下去,这就是祭拜!
    只见五个蛮族仓皇从城门处逃了过来,而后,他们看见了这一只伤兵组成的队伍。
    “哈哈,这么多伤兵,兄弟们退后,我要开始表演了!”
    “这等软柿子,我们哥几个把他们干掉!”
    看着蛮族吼叫着冲上来,这些伤兵却是没有半点退缩,举着军旗的人一声喊:“列阵,迎敌!”
    战斗一触即发,这是一场几乎一边倒的屠杀,这些伤兵连挪动身体都十分吃力,更别提对抗凶狠的蛮族了。
    这场战斗乏善可陈,但可歌可泣。
    前排的十数人接连倒下,但是他们的眼中没有畏惧,也没有因为疼痛而喊叫,只是躺在地上,默默的看着这片天空,双眼渐渐黯淡了下去
    一个士兵看准机会,一直捏在手中的短刀扎进了一个蛮族的心脏。于此同时,整个队伍中还有着微弱反抗能力的士兵们,也抓住机会,当场斩杀了四个蛮族,而剩下那个蛮族反应比其他人快上半拍,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致命的一击,但他的胸口还是被划出好长一道伤口。
    这一刀切开了他的胸膛,伤势足以致命,疼痛、同伴的死亡,还有自己胸口那股灼烧般的疼痛,让他彻底发狂,这些伤兵被他一个人全部剿灭,直到只剩下最后那个举起的伤兵。
    阵阵眩晕袭来,他随手抄起伤兵掉在地上的那柄剑,投向举棋的士兵。剑扎透了他的胸口,但他并没有因此倒下,而是单手将军旗揽在怀中,身子跪坐在地上。
    嘴角的血迹顺着旗杆流向地上,但那面军旗,依旧在暴雨和狂风中,岿然不动。
    后史记载:铜门关将士退守瀚海关,杀敌近万,纵是伤兵,亦不懈怠,互相搀扶,再斩蛮族五人!举旗之人虽死,手中军旗不倒,军魂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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