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实施由波兰国王指定的内政(掌玺)大臣、财政大臣、外交大臣、警务大臣与战争大臣组成的五人责任内阁时,却受到华沙贵族议会的百般阻拦,以至于内阁成员名单一再被否决;而逐步废黜农奴制条款等方面,在大贵族与大农奴的联合反对下,压根就没能拿到贵族议会上进行公开讨论和表决。
    鉴于此,安德鲁不仅下令取消了以波兰王储身份原定访问华沙的计划,还将但泽港及其周边划拨给波美拉尼亚大公所有,并无限期推迟了法属波兰第三军的授旗仪式,甚至拒绝将波兹南为首的大波兰地区同波兰合并。
    至于安德鲁的王储身份,那是萨克森选帝侯腓特烈?奥古斯特一世正式接受波兰王位之后所提议的。当法军发动灭亡普鲁士的最后一战时,德累斯顿王宫似乎开始害怕安德鲁日益膨胀的势力,担心后者将萨克森公国也安德鲁化。
    受到维也纳方面的蛊惑,这位习惯于骑墙两端的德意志选帝侯,想着让渡一个非德意志帝国的波兰王储甚至是国王的位置,好令野心勃勃的安德鲁不再惦记着萨克森公国的内部事务。但事实上,在安德鲁得到(掌握)布伦瑞克公国和整个波美拉尼亚之后,穿越者就不再需要借助萨克森来干涉德意志帝国的内部事务。可即便如此,安德鲁也绝不会让萨克森选帝侯轻松跳下兰斯法国的战车。
    鉴于国内国际形式的急剧变化,安德鲁在启程赶赴瑞典,准备策动斯德哥尔摩的军事政-变前,曾写信给驻萨克森公国大使巴斯维尔,执行一套备用方案。不久,巴斯维尔大使就在兰斯驻德累斯顿使馆的一次外交午宴上公开宣布:伟大、光荣、正义且英俊的安德鲁统帅于半年前已同萨克森公国的玛利亚?奥古斯塔公主正式定亲,两位新人将在明年的某个时候举行婚礼。
    相隔数天之后,在巴斯维尔大使的反复督促下,已成为事实波兰国王兼萨克森选帝侯的腓特烈?奥古斯特一世也在德累斯顿王宫宣布,公开承认安德鲁的准女婿身份,并提议其为波兰王储。此举很快得到了华沙贵族议会的多数派拥护。
    尽管安德鲁并不太喜欢接过波兰王储这一烫手山芋,但还是最终默许了自己的这一新身份,但这也只是出于战略方面的考虑罢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安德鲁就会效仿扔掉波美拉尼亚大公头衔一样,将波兰王储的沉重包袱扔掉某人。此外,上述事实并没有改变法国独-裁者对华沙贵族议会的强硬态度。
    在埃尔布隆格市政厅的招待会上,这位自誉为“法兰西革-命之子”的波兰王储毫不掩饰自己对大贵族与大农奴主的厌恶感,他公然宣称:如果华沙方面不接受《五三宪法》,那么他将在波兹南重新建立一个新的民-主自由的波兰,就如同他在兰斯分裂法国的行为一样。
    当然,没有人会去怀疑安德鲁的钢铁雄心。
    ……
    柯尼斯堡,普军卫戍司令部。
    入夜过后,当城外的法国人不再用隆隆炮声或是劝降传单“打搅”这座城市时,柯尼斯堡的城防卫戍司令布吕歇尔就会将自己灌醉。随后,他就搂着两名大胸脯的吉普赛妓-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里胡天胡地,不再理会军务。
    然而,等到天一亮,这位普鲁士将军又会精力充沛的出现在司令部大门,他一如往日般的冲着懒洋洋的参谋军官们高声嚷嚷道,“团结起来,普鲁士人!我们要把柯尼斯堡变成10万法国士兵的坟墓。”
    当然,这种鼓舞人心的话,前段日子里还比较管用,普鲁士的爱国精神的确令铁血军人们热血沸腾。但等到摄政王威廉三世带着王室成员放弃首都逃到涅曼河边的克莱佩达,而柯尼斯堡又陷入优势法军的重围两周之后,别说2万普通官兵与数万城市居民,就连布吕歇尔本人都不相信这句自欺欺人的话。
    现在的入侵者就像维斯瓦河泛滥的洪水一样,咆哮奔腾,汹涌而下,在东普鲁士平原上到处泛滥。道道河川,重重壁垒,完全没有用,挡不住这吞噬一切的巨流。很多时候,东普鲁士要塞的城墙用不着法军发起强有力的进攻,当地守军听到几声炮响,甚至看到骑兵上阵示威一下,就主动的挂出白旗了。
    第二次法普战争中,北德平原的大溃败再度在东普鲁士地区激情上演。接二连三的,戈茹夫、波兹南、但泽、比得哥什和托伦等城市就很快地打开了城门。在一片可耻的投降声中,整个东普鲁士仅有柯尼斯堡和阿伦施泰因要塞(奥尔什丁)依然坚守,当然还有一个远离战场,受俄国人保护的克莱佩达。
    作为军人,布吕歇尔很是敬佩这些的法国士兵,每当他看到那些“神气十足、粗野无礼、样子鄙陋的法国佬”时感到又气愤但又钦佩,他们竟然屡次三番打败了按照腓特烈大帝的传统训练出来的精兵强将。
    当然,布吕歇尔的惊讶在第二次法普战争之后变得很自然了。凡是洞察底细的人都知道,普鲁士的垮台输在与兰斯法国国家体制(军制)的较量上。法国官兵在为国家奋战的同时,更是为他们自己的土地、军衔、福利与荣誉而战。反观普鲁士这边,军营的死规矩使士兵成了木头,政府官员不是冷淡无情就是贪污腐化,实行的政策则自取屈辱,使人民意气消沉……这些都深深残害了普鲁士。
    等到大部分普鲁士精英阶层意识到上述问题的严重性,准备辅助锐意进取的摄政王威廉三世对国家(东普鲁士)实施翻天覆地的伟大改造时,兰斯法国的邪恶君主却不准备给予普鲁士人任何想要的翻身机会。安德鲁在但泽市政厅公然宣称:“1793年之后的普鲁士,必须成为让所有欧洲人彻底遗忘的历史名词!”
    于是,凶神恶煞的法国人冲垮了普鲁士军队的层层防线,现在如同决堤的江河,在一片辽阔无际的草原上肆意横行。经历了上千年的改造后,整个东普鲁士没有高山峻岭,也没有密不透风的森林,伤痛未愈的普鲁士无法阻挡法军逼向柯尼斯堡扑来。就连波罗的海也似乎在叹息、呻吟,它们在为普鲁士的悲惨命运而痛哭流涕。
    当摄政王威廉三世不甘屈膝受辱,决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于新沙皇保罗一世的信义,但极度厌恶俄国人的布吕歇尔将军更相信忠勇的普鲁士军队,他拒绝护送普鲁士王室继续向东逃亡,并发誓要与陪都柯尼斯堡共存亡。
    布吕歇尔麾下原有老兵为主的近4万部队,这其中包括3个步兵师,5个骑兵团,以及10多个炮兵连队和若干工兵部队。8月下旬,基于阿伦施泰因要塞(奥尔什丁)防御薄弱,布吕歇尔派出一个步兵师团和两个骑兵团前去支援。
    数天后,逃亡克莱佩达的威廉三世和普鲁士王室带走了两个胸甲骑兵团,仅留下一个士气不高的轻骑兵团。这一系列变动的后果,使得防守柯尼斯堡的主力都落在两个步兵师团身上,尤其缺乏发挥关键协同作战的重甲骑兵。
    鉴于此,骑兵出身的布吕歇尔将军深知重骑兵对守城的重要性。于是,他下令将那个轻骑兵团改造成为胸甲骑兵团。各级骑兵军官也遵从卫戍司令要求,从柯尼斯堡现有的军用与民用物质中,强行收集适合重骑兵使用的马匹、马鞍、马具、胸甲和铁盔。匆忙之间,这个柯尼斯堡第一胸甲骑兵团就成立了。
    9月初,柯尼斯堡围攻战开始。起先,布吕歇尔还能与外围取得联络。但在两周之后,这座城池便越来越孤立了,只能是苦苦支撑,也得不到东普鲁士其他据点消息,而涅曼河东岸的10万俄国大军似乎忘记了他们的盟友,普鲁士。
    困守孤城的另一个难题,就是食物缺乏。由于海陆交通已被法国人彻底截断,柯尼斯堡的粮食储备无法保证10万军民支撑太久。不得已,布吕歇尔只能强行要求半年内迁入柯尼斯堡的4万居民,无论是普鲁士人还是波兰人,都必须离开城池的保护,并只给与他们7到10天的干粮。
    等到南面30公里外的戈戈列沃要塞不幸沦陷之后,布吕歇尔很是明智的主动放弃了郊外阻击战,带着全部普鲁士军队退缩于柯尼斯堡城墙之内,继续坚守。在这位勇敢将军的指挥下,普鲁士军队居然奇迹般挫败了优势法军的两轮进攻。
    第一次是在法国人乘着大雾偷袭西面城墙,并在城中波兰人奸细的配合下,一度打开了城门。然而,布吕歇尔对此早有准备,他派人在西城一带伏击了法军,造干脆利落的击退了敌军,令其损失了5百多人,不得不退回原有的阵地。
    然而,法国人的第二次进攻才是最具威胁的。那是法军的攻城重炮轰开了西面和南面城门,成千上万的法国人和波兰人从两个方向涌入柯尼斯堡城内。千钧一发之际,布吕歇尔亲自率领作为机动预备队的第一胸甲骑兵团,并在城头臂弯信号机的引导下,持续不断赶赴西面和南面缺口作战,9百名普鲁士重骑兵凭借凶狠无比的反冲锋,最终打退了法军的这一轮进攻。
    此战,参与进攻法国人和波兰人总共损失了近3千名士兵,而普鲁士守军却付出5千人的重大伤亡,尤其是立下汗马功劳的第一胸甲骑兵团。在法国步兵空心方阵的防御下,普鲁士重骑兵团损失泰半才打散法国步兵的坚强防线,等到战后这个重骑兵团已无法再独立成军。
    可即便如此,性格固执的布吕歇尔将军依然拒绝向法军投降。每天,作为普鲁士指挥官的他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发誓与柯尼斯堡共存亡!”
    尽管布吕歇尔非常不喜欢俄国人,但时至今日,也只有俄国人才能从法国人手中,拯救行将灭亡的普鲁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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