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汉郡,绵竹。
    刘焉听过信使汇报,看完白水关守将的书信,不由气得脸色发紫。
    这么多儿子中,刘焉最看重的就是自己长子刘范。
    历史上之所以将益州交给刘璋,也是无奈中的选择,因为那时除了懦弱的刘璋以外,其余三子都在朝廷为质。
    他却没想到,关羽居然如此卑鄙,驱赶自己儿子为先锋,让他们攻打白水关。
    关羽此举,无疑是在逼迫刘焉就范。
    要么不顾儿孙死活,执意抵挡朝廷大军,割据益州;要么开城纳降,舍弃基业保全儿孙性命。
    事实上,刘焉一直在努力着,希望将自己儿子从洛阳弄到绵竹。
    哪怕此次关羽领兵攻打汉中,刘焉其实也没有太大担心,因为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蜀地道路多么艰险,阳平关多么坚固。
    关中军想要打下汉中,绝非易事。
    让刘焉始料未及的是,关中军被挡在阳平关外数月以后,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战连捷,而后逼迫张鲁投降,汉中全境也尽归关羽所有。
    收降了汉中军以后,关羽声势不减反增。
    更让刘焉没想到的是,关羽打下汉中以后,居然不做丝毫停留,当即亲率大军杀入广汉郡,兵锋直至白水关。
    白水关乃广汉郡北方门户,白水关若破,关中大军就可以直扑葭萌,而后直取绵竹。
    如今的益州治所尚且不是成都,而是位于广汉郡的绵竹,刘焉以及益州文武都在此地。
    如此看来,白水关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虽说关羽的确出其不意拿下了汉中,刘焉除了震惊以外,倒也没有太过害怕。
    因为白水之险峻不下于阳平关,纵然白水关被破,也有葭萌关这个屏障。
    实在没办法,刘焉还可以将治所迁往成都,继续仰仗地利与关中军周旋,如此早晚能够将关中军拖垮。
    甚至于,刘焉现在就已经开始着手,将治所迁往成都事宜了。
    可惜的是,贾诩毒计,彻底打乱了刘焉的部署。
    刘焉的确野心勃勃,也有称帝之心,奈何再有野心之人,也不会真的为了权势,而放弃所有家眷。
    刘焉四个儿子以及几位孙子,都在雒阳为人质,一般来讲,朝廷也不敢逼迫过甚,免得刘焉彻底反叛。
    可惜的是,贾诩料定刘焉不敢冒着断子绝孙的风险,与朝廷彻底撕破脸皮。
    毕竟,如今的刘焉已经不年轻,根本没有能力再生儿子,就算侥幸能够老来得子,也不能守护到对方长大。
    没有了刘焉的守护,纵然老来得子能够继承益州家业,也早晚被人所得。
    “老夫本以为那关羽有仁者之风,真没想到居然是个卑鄙小人!”
    刘焉气得身体瑟瑟发抖,最终却也只能叹息。
    “主公,关羽使用如此卑鄙伎俩,当如何应对?”
    刘焉大发雷霆,喝道:“又能如何应对?”
    “范儿已经不在了,关羽只给三日时间,假如不能给对方一个交代,不仅仅是诞儿,我刘焉恐怕真要断子绝孙了!”
    “速速备马,我要星夜兼程赶往白水关!”
    为了自己儿子性命着想,刘焉也顾不得年迈的身体,准备骑马日夜兼程赶往白水关。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
    白水关下,战鼓轰隆。
    关羽骑在赤兔马上,抬头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以及被绑在旗杆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刘诞。
    “三日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太过急切。”
    一般来讲,三日时间足够刘焉得到消息,并且快马加鞭赶到白水关了。
    不过想到刘焉已经年迈,难保不会体力不济,在颠簸途中遇到麻烦,以致耽误了路程。
    “真该多给他两日时间。”
    事到如今,关羽反而有些后悔了。
    君无戏言。
    关羽如今虽然不是皇帝,却也是一方诸侯,自然不能出尔反尔。
    他给了白水关守将三日时间,假如对方不给个交代,也只能先杀刘诞祭旗,再让刘璋充当敢死队了。
    “也罢。”
    “假如刘焉真狠心不管这几个儿子,纵然给对方再多时间,亦无济于事!”
    “若刘焉想保住自己儿子,就算自己来不及赶到白水关,想必也会派人给白水关守将通报消息!”
    想到这里,关羽将心中杂念全然撇弃,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三通鼓过,关中士卒全都摆好了阵势,虎视眈眈。
    关羽拍马上前,对着白水关守将厉声喝道:“三日时限已到,汝可想好给我怎样交代?”
    “今日白水关不开城纳降,某也只能先斩刘诞祭旗,再以刘瑁、刘璋二人为先锋,强攻白水关了!”
    言毕,关羽挥了挥手,当即有刀斧手押着奄奄一息的刘诞,将其推到了阵前。
    白水关守将见状,急忙大声喊道:“大将军且慢,吾主身体不好,这才耽误了行程,可否宽限几日,待吾主抵达白水关,再商议此事!”
    大公子刘范已死,白水关守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二公子刘诞。
    关羽厉声道:“人无信不立,三日就是三日,不会有任何妥协。”
    “刘诞临阵畏战不前,图谋刺杀主帅,按律军法处置,刀斧手何在,斩其首级以告诫三军!”
    押着刘诞的刀斧手,闻言当即紧身一震,让其跪于阵前,就准备将其首级斩下。
    刘瑁、刘璋目眦欲裂,失声痛哭,却也没有丝毫办法。
    白水关守将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大声喊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我这就开城纳降!”
    刘焉的确因为年迈,再加上心忧几个儿子,在途中病倒,未能及时抵达白水关。
    只是刘焉记挂几个儿子安危,已经让人快马加鞭提前赶到白水关,给了白水关守将一封密信。
    信中大致内容就是,假如能够以言语稳住关羽,就尽量拖延到刘焉抵达白水关,再处理此事。
    假如关羽执意要杀掉刘诞,驱使刘瑁、刘璋冲锋先锋,那时再开城投降不迟。
    并非刘焉软弱可欺,只是面对这种情况,刘焉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也只能无奈放弃益州基业,保全自己儿子们。
    对一个老人而言,子孙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否则,就算他能苟延残喘割据一方,又有谁能继承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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