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夏日时节,宫中可谓是喜气洋洋。
    皇上突然多了两个待产的皇嗣,每日喜上眉梢。
    全贵妃听了静妃的话,多次让皇上宠幸蔓贵人。
    没过多久,蔓贵人果然重得圣心,晋封为蔓嫔,连她宫里的沈答应都沾光成了沈常在。
    另一边,祥贵妃则是再三地帮雅嫔邀宠。
    就在蔓嫔与雅嫔争宠之时,又发生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
    皇后宣告六宫,称自己已然痊愈,请后宫诸位妃嫔去储秀宫向她请安。
    全贵妃与祥贵妃早已获准留在自己宫里安心养胎,自是不必去,而静妃不得已亲率六宫众人前去储秀宫。
    彤妃心中惴惴不安,却不敢过于表露。
    是日,储秀宫。
    皇后正襟危坐。
    只见她身着凤穿牡丹花样的皇后吉服,圆领大襟。衣领、衣袖及衣襟边缘,都饰有宽花边。在鲜艳的艳红缎地上,绣有八只彩凤,彩凤中间,穿插数朵牡丹。白绢做的龙华上面精细的刺绣花鸟栩栩如生,再配上深绿镶红朝珠,更显得皇后雍容华贵、不可逼视。
    再看那头上戴的是灿金色镶满宝石的钿子,以精美的镂空雕花纹路装点,并镶嵌大颗珍珠。珍珠饱满圆润,钿子灿烂繁华。手上纯金镂空织花锻雕护甲,尽显天家富贵。
    皇后面色沉静平和,妆容精致厚重,的确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病态。
    如此变化,彤妃不禁暗暗吃惊。
    静妃、恬妃分列两侧,率领众嫔妃向皇后行跪拜大礼。
    皇后微笑道:“众位姐妹平身,赐座。”
    众人纷纷落了座。
    皇后笑道:“本宫缠绵病榻许久,不曾见过各位妹妹,甚是挂念。听闻近日全贵妃、祥贵妃依次有了身孕,皇上重视子嗣,让她们二人少理俗务,静心安养,保育皇嗣。既然如此,后宫无首,本宫既然已经痊愈,便不宜再躲清闲了。”
    恬妃道:“有皇后娘娘主持大局是再好不过的了。”
    皇后道:“还未恭喜恬妃,已然是妃位了。这么多年伺候圣驾辛苦,这位份是你应得的。还有彤妃等几位妹妹,年纪轻轻就得到皇上如此眷顾,频频晋升,真是可喜可贺呀。”
    皇后转头向静妃道:“听说静妃前些日子也病了?如今气色倒好,容颜也不减当年,真是让人羡慕呀。”
    静妃笑道:“托皇后娘娘的福,早已痊愈了。皇后娘娘才是国色天香,母仪天下,如今也是毫无病容。臣妾等拜服。”
    皇后道:“听闻自从全贵妃有孕,一直是静妃以协理六宫之权在周全后宫琐碎小事,真是辛苦了。本宫既然已经病愈,那凡事便还是来回本宫吧。静妃从旁协助一二,如何?”
    静妃道:“皇后娘娘言重了。为皇上、皇后娘娘分忧是臣妾的份内之事。臣妾所生的六公主尚且年幼,事事需要母亲,臣妾协理六宫之时常常感到力不从心。既然皇后娘娘凤体已然无恙,后宫之事自然还是要劳动皇后娘娘亲自费心了。”
    皇后笑道:“六公主玉雪可爱,像极了静妃。有儿女绕膝真是好福气啊,应当惜福才是。既然六公主还仰赖额娘照顾,那静妃你就多多用心照顾六公主吧。”
    静妃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本宫定当尽心竭力保育皇嗣。”
    皇后再次笑道:“好,那便最好了。“
    说罢转头对众嫔妃道:“众位姐妹既然享得天家富贵,就多多用心在皇上身上。且看全贵妃和祥贵妃就知道了,在这宫中,无论地位,还是恩宠,都是仰赖子嗣。正所谓多子多福,希望众姐妹不负圣心,多多替皇上开枝散叶。”
    众人皆道:“谨遵皇后娘娘谕旨。”
    皇后微笑颔首,说道:“日后众位妹妹还是多来储秀宫陪本宫说话,如今正是好时节,大家一同赏花簪花也罢,品茗啖饼也好,总之切莫辜负了。”
    彤妃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御花园的花儿开得正好。”
    皇后道:“彤妃,本宫还未谢过你前些日子来储秀宫探望的情谊。”
    彤妃吓得一激灵,悔不该搭话,于是稍稍定了定神,说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本宫受皇上所托,照顾娘娘,这都是应当的。皇后娘娘虽然病着,但是皇上常常提到娘娘,可见在皇上心中,娘娘仍是最重要的人。”
    皇后正色道:“那是自然,本宫与皇上戮力同心,天地可鉴。”
    恬妃道:“正是呢,皇上和皇后娘娘早在潜邸之时就异常恩爱。”
    皇后瞥了恬妃一眼,并未搭话,仍旧对彤妃说:“可怎么听说,后来你也病倒了?未能再多多来储秀宫走动呢?”
    彤妃心惊不已,小心翼翼地说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启禀皇后娘娘,臣妾从前被贬携芳殿时遭了点罪,吃了些苦,身子落下了病根儿,因此时常卧病在床调养身体。”
    皇后微笑着道:“那可马虎不得,多多请太医诊治才好,年纪轻轻的,趁早调养,千万不要有什么难解的痼疾,日后受苦。”
    彤妃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
    静妃一直暗暗盯着皇后仔细观察,她的妆容虽说敷了厚重的胭脂,使面庞看起来红润细腻,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已不难看到她渐渐显现的苍白脸色,想必内里已经虚弱不堪。
    果然皇后说了这一会儿的话,已有些气息不稳,频频深深吸气。
    静妃道:“皇后娘娘凤体初愈,还是要多多休息啊。”
    皇后勉力挤出笑容道:“本宫身体已然无恙,无需多加休息。如今天朗气清,温和宜人,本宫要多与众位妹妹谈笑。”
    静妃微笑着,未再多言。
    郭贵人道:“臣妾许久未曾得见皇后娘娘凤颜,也正想多说上一会儿呢。”
    宝常在附和道:“正是,臣妾也是如此。”
    皇后道:“郭贵人一向可还好么?”
    郭贵人叹息道:“臣妾久久无宠,也不指望了。好在姐妹们相处融洽,平日里也算开怀。皇上来宫里看望彤妃娘娘之时,也可得慕圣颜,臣妾已是心满意足。”
    蔓嫔道:“听说皇上经常在翊坤宫用晚膳,与彤妃娘娘、郭贵人、宝常在同桌而食,其乐融融呢。”
    恬妃道:“想必翊坤宫的小厨房一定是出类拔萃了。”
    宝常在道:“那也比不上恬妃娘娘亲自下厨为皇上素手做羹汤的情义啊,皇上如今是迷上了恬妃娘娘的好手艺。”
    恬妃道:“不敢当,身为皇上的妃子,为皇上尽尽心也是应当的。”
    皇后赞许道:“宝常在说得没错,难得的是你的心志和情义。厨艺易学难精,最是考验技法娴熟与否。宫中名厨遍地,皇上的口味也早就养刁了。宫中姐妹长年累月地养尊处优,能如你一般默默耕耘的不多啊。想必皇上也感念于心,所以才封你为妃。”
    恬妃跟了皇上十几年,资历如此之深,却一直不受重视,她唯有加倍努力,从偏门入手,勤学苦练,为今后博一个好的出路,此中艰辛只有自知。因此听了皇后一番话,想到自己的处境和辛劳不禁心有戚戚,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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