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最幽静的银杏大道旁,香格里拉二层咖啡厅临窗的位子,简若姝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极目眺望远处半山腰的红叶,宁静而致远,绝世而独立,佳人仿佛与窗外的景色融为了一体。
    直到收到kitty的讯息,她放下咖啡杯,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起身与迎面而来的男人握手寒暄。
    “jane,最近好吗?”
    “还不错,郑总您依旧是神采奕奕啊!”
    郑远,迪安运动销售副总裁,也是简若姝今天下午约见的候选人。
    她看一眼眼前的男人,再低头看看自己,疑惑的目光与不远处的kitty对视后,含笑坐下,招呼服务员送点单过来。
    秋风乍起,天微凉。
    简若姝靛蓝色修身牛仔裤,配一件白色立体雪纺衬衫,精致却不随意。
    可看着郑远西装加身,衬衫笔挺,亮色系领带和泛着碎金光泽的袖扣交相辉映,她怀疑自己穿得不够正式!
    问题是,上次见面郑远也没穿的这么正儿八经啊?
    “郑总,看看喝什么?”
    简若姝很快不再纠结服装问题。
    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
    郑远销售出身又身居高位多年,此刻,高定正装加身的他,散发出了成功男人特有的成熟魅力。
    商务精英范儿夹杂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简若姝从她的角度,清晰地看到点单小妹对着男人抛出的媚眼。
    郑远没接点单,抬手弹一下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背靠沙发慵懒开口:
    “极品洞顶乌龙一壶”。
    “好的,请您稍等!”
    小妹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离开。
    待小姑娘走远了,郑远才温和开口:
    “我晚上还有个约,咱们都这么熟了,如果是耐升的事,打个电话就行,不过跟你见一面,我还是很乐意的。”
    “有机会跟郑总当面请教,也是我的荣幸。那我就不耽误您时间,开门见山啦。耐升ceo的岗位,除了我们公司的kitty外,之前还有其他猎头给您推荐过吗?”
    简若姝直接进入正题。
    “哦?jane,你在怀疑什么?”
    郑远嘴角噙着笑,气氛却稍显凝固。
    猎头行规,同一个候选人,一年之内如果先后被两家公司推荐给同一个客户,谁先推荐,最后成单就算谁的。
    以郑远今时的身份地位,对这些规则早已门清儿。
    简若姝看着他淡然自若的表情,心下千回百转,面上微笑不变:
    “郑总,您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想提前跟您沟通一下,防患于未然。”
    据她这几天所了解得信息,耐升的另一个人才供应商裴大咨询,很可能先于曙光,推荐了郑远的简历给耐升。
    若是这样,曙光这一单就算做成了,不仅拿不到钱,还会惹来一身腥!
    不过消息未被切实证实之前,她没跟kitty说。
    郑远这人是kitty找的。简若姝一开始对耐升ceo这个项目并不上心。
    后来,因为郑远不太搭理kitty这个入行才一年的小助理,简若姝才介入帮助kitty跟进。
    今天,是她们与候选人约见的第二次。
    上次见面后,郑远同意曙光把他的简历推荐给客户,而耐升那边这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明确反馈。
    以郑远的资历,客户这样的态度很奇怪。
    简若姝今天主要是想探探郑远的口风,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猜测。
    “jane,话说回来,我为什么选择曙光,你真不知道原因?”
    郑远再次开口,深邃眸光中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简若姝:???
    这也是她正想要问他的。
    曙光咨询和裴大咨询,同属耐升的猎头供应商,但裴大在消费品行业,名气比曙光大很多。
    而裴大咨询的老板曹沛,简若姝也是这几天才了解到,郑远和他,两人早就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愿闻其详!”
    简若姝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正色道。
    郑远喝下一口琥珀色的茶水,身体忽然前倾,向简若姝方向微微靠拢:
    “傻瓜,自然是因为你啊!”
    浓烈清幽的茶香味儿扑鼻而来,简若姝本能地往后躲了躲,心里忽地泛起一阵恶心。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若姝,你知道,我们作为高级职业经理人,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星级酒店、头等舱、夜总会,甚至老板的私人飞机和游艇,都可以供你使用。”
    郑远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起身从简若姝对面换到了她侧面的沙发。
    “这几年挣得是多,但这背后的压力和孤独,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男人刻意低沉着嗓音,继续侧身靠近女孩,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腕特地往前伸了伸,露出价值百万新款商务腕表。
    呵——
    简若姝脸上光线明灭,微眯着眼睛并没有显露太多情绪。
    郑远见她并不反感,心下一喜,继续道:
    “我这些天常常在想,若是身边有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该有多好!”
    “今天晚上行业里几个老总一起聚聚,如果你有时间,我想带你过去跟他们认识一下,也给你拓展一些人脉关系,怎么样?”
    郑远深谙人脉是猎头最重要的资源。
    然后他继续加重筹码:
    “只要跟了我,耐升这单,我答应你,让你成就一个新的行业标杆,如何?”
    男人志在必得的笑容和语气,彷佛简若姝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说完,便抬起手想要去摸摸她的头。
    来自成熟男人的摸头杀,像简若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难抗拒得了,而郑远,自认自己还是一个颇具魅力的男人,这一招,他曾经百试不爽。
    然——
    就在即将碰触到的瞬间,一杯不算滚烫但依旧温热的咖啡,劈头盖脸朝他泼了过来。
    “啊——”
    一道气急败坏的男高音,短促响起又骤然消逝。
    咖啡厅的客人寻声而望。
    “简若姝,你特么疯了!”
    被泼了一脸咖啡的男人,狼狈不堪中咬牙切齿,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脑门儿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怎么搞的?不是说这个女人只要给够条件,勾勾手指就能上吗?
    “郑总,您当咱们是在拍洗发水广告呢?”
    想摸她的头?她又不是洗发水代言人!嘛的!
    简若姝干脆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男人,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倾身笑问:
    “郑总渴了,这波投喂,您可还喜欢?”
    郑远抹一把脸上的咖啡,抬头:
    “装什么清纯,一辆公焦车,真以为老子稀罕?”
    “当—”
    “哎吆,你特么—”
    “不好意思哈,郑总,手滑!”
    女孩手指上勾着的白瓷杯砸落在郑远脸上,她仍旧笑得无邪而放肆。
    此时灵动鲜活的她,与之前坐在那里的沉静,完全判若两人。
    “简若姝,你等着,我会让你在这个行业一个单子都捞不着!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离开前,郑远咬紧后槽牙撩狠话。他仅剩的理智让他优先选择尽快离开。
    对着男人的背影,简若姝再次清笑出声:
    人渣!老娘等着!
    这姑娘——
    “泼”
    “刚”
    “飒”
    三个字,无声地从隔了一道素色雕花屏风、从头到尾听了整个壁角的三个男人口中吐出。
    然后,他们同时看向攒了这场局,却从始至终都在打牌,连个表情都欠奉的冷漠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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