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一道黑色的光芒,黑小子箭矢一般跃起,手中一闪,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古怪兵器迸发出一道勃然的强光,在修长老惶然跃起的身前炸响,洞府接连晃了三晃,修长老披头散发,一身的狼狈,身体虽然没有遭受到重创,灰袍却已破败不堪。
    “呀呀呀!”修长老一声怪叫,不再矜持,左手在前右手在后,不顾形象地先后向前划动,被他催动起的念气风暴,凌厉无匹地,浩浩荡荡扫向黑少年。
    神级三重强者的全力发挥下,洞府内飞沙走石,深沟内的泉水也变成了如刀的雨雾。可怜的油灯早已飞的无影无踪,漆黑的洞府内如雷霆滚过,隆隆作响。
    黑少年顶着巨大的压力挥出了第二刀,巨大的轰鸣几乎将洞府震塌,爆炸的光亮中,老者大能的身影晃了晃,向后退步。看清了方位,黑小子奋力挥出第三刀,老者的退却正巧闯进了爆炸的中心,当第三声爆炸响起时,光亮的中心处,老者大能如褪毛的大鸟一般,身上破烂不堪的灰袍彻底灰飞,散乱的头发激射怒放,口一张,一道血箭喷射而出。
    “桄榔”一声,黑小子手中的兵器掉落至地上。连续的三次爆发,加上强者大能给他的巨大压力与伤害,让他连收回兵器的力气也没有了。
    黑暗的洞府中只有巨大的喘息声,俩人都在原地蛰伏着恢复元气。黑小子纳罕,这老者大能比大漠上的那“一缕烟尘”还厉害?不可能吧。“一缕烟尘”在我的一击之下也瞬间解体,可这老东西竟然连吃了三记重击还能囫囵着喘气,特么地怪哉。
    也就是十个呼吸之间的时间,黑小子首先站了起来。听到脚步声和十分匀称的呼吸声,修长老悲哀地摇了摇头:这个世道对他已经很陌生了,都特么地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在最近的三年里一共见过三位年轻武者,而这三位年轻人,或说小少年都给予了他心灵与身体上的巨大伤害。
    他若是个平庸的武者也就罢了,他乃是西晋国皇家长老院的首席长老啊,是过了神级三重境界的至高大能啊。可是,你看,这不知哪跑来的野小子,不单弄了一个神兵利器,还特么地是个怪胎,刚刚都拿不住兵器了,这几个呼吸之后又特么地满血而来,老夫即使不被打死,郁闷之下也得归西啊。
    修长老暗中聚集起了身体此时所能提供的所有能量,他要用最后的一击告诉这个黑小子,神级大能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死也要你魂去七分。
    一道紫金色的芒光在洞府内升起,先是一只拳头,然后是整支胳膊,最后联动了半个膀子和整个头颅。同时升起的还有一道白色的光带,耀眼刺目。紫金色的光芒与白色的光带以流星般的速度撞击在一起,巨大的轰鸣声中,洞府再也承受不住这连续的轰击,轰然一声,洞顶化作石雨飞射上星空,然后砸向方圆百里之地。
    黑小子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十分准确地落在瀑布下方的潭水中,然后就那么漂浮着,偶尔随着流水缓缓转动着身体。他的嘴角有血水流出,潭水不再清澈。
    花山中随着山顶洞府的几次爆响连续飞走了几批鸟儿,此时此刻异常地安静,只有流水声越来越清晰。半山下,醉梦中惊醒的那些人茫然无措,不知道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还是自己在做噩梦,彼此看了几眼,得到的都是莫名的摇头,再听听外面寂静无声,夜黑暗而深沉。大家重新回到了醉梦中。
    一道白影飘出了木屋,边向山上走边撇嘴:连我也灌醉,是怕我妨碍你晚上的行动,是吧?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你可安好?
    白影飘飘,踏着铺满碎石的山路向上移动。随着脚底下碎石密度的增加,她原本放松的心情一点一点拘紧,一向对那个人的完全放心变成了紧张。如此大的动静下,对手定然非凡俗之辈,在左礼穆仁的嘴里,山上的神秘人乃是神级三重的强者大能,黑小子的实力尽管很强大,可能大过神级三重吗?
    白影不再小心翼翼地行走,开始小跑上山。住在山顶那个神秘人是谁?是故人还是仇人?应该是后者,喝酒时他面无表情就说明了一切。黑小子深夜独自摸上山是去复仇吗?
    山顶白气缥缈,黑暗中一片模糊。白影趴下了身体,希望能够看清地面上的一切。
    她看到了一个深潭,深潭的两侧巨石嶙峋,并向上拱起,似要合拢成一个穹顶,却在上方留下了巨大的豁口,见了苍穹。
    没有他的身影。
    她不再茫然地寻找,而是静下心来,认真倾听瀑布落水的声音。她释放出的心神不够强大,但对某个黑不溜秋的家伙却异常敏感。他们在平时几乎成了一个整体,心意相通虽是他发动的,可相通久了,她对他除了不能施强以外,近距离感应一下他在哪里的能力一点也不比他差。
    她突然起身,毫不犹豫地就跳下了瀑布下面的潭水中,很准确地摸到了那个正在潭水中优哉游哉打转的黑小子。
    她没有喊叫,尽管心跳已到了喉咙口。她在水中抱起了他的身体,将他的头放到自己的怀里。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她不再动作,就那么静立在水中。长久的接触,让她对他特异的身体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也曾经告诫过她,在他受伤后不要随意搬动他,静待他自己的恢复。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她怀中的黑小子动了,但只是呼出一口气,然后将头在她的怀里拱了两下,选择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他的梦游。
    她无声地笑了。怀中的黑小子那稳定而有力的心跳声告诉她,他无恙,且正在恢复至巅峰状态。
    若不是闻到熟识的,睡梦中也能识别的体香,他这一刻就该睁开眼睛了,因为敌手的生死还未知。可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他希望延长一下自己的休息时间,哪怕是几息的偷懒。
    “本不想打扰到你的,可能是我太膨胀了,轻视了敌手。”他突然低声道。
    “神级三重的大能你也敢轻视?”她在黑夜里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有大漠斩。”
    “那不是万能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我在上山前并没有去想他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我只是想他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仇人中的一位。若是,那我就一定要手刃他,就这么简单。”
    “看来是了。”
    “所以,大漠斩没有劈死他,我就用身体与他对撞,至于结果只能有一个,我不死他也要死,我死了他更得死。”
    她没有再开口。
    “我们该上去看看了,他若还活着,追至天边我也不会再放过他,哪怕他到了神级九重。”他从她怀里抬起头,在水中站直了身体。
    他带着她一跃而起,直接飞纵到了瀑布上方。
    洞府深处,一片乱石堆中,修长老缓慢睁开了眼睛。他听到了脚步声,也感应到了武者的气息,虽然这个气息不是多么强大,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即使是一个孩童,拿着一块石头也能将他打成乱泥。
    他内心挣扎了一下,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要起身的愿望也只能是愿望了。先前与黑小子的对撞几乎让他的身体散架,之所以还能保持完整,还得感谢神级三重那经过了千锤百炼的肉体确实不同凡响,够结实。
    那小子死了吗?来者是何人?
    一个白色的身影先一步站到了他的面前,一个女娃的声音道:“应该就在这堆乱石中吧,有臭味溢出。”
    修长老先是恍然,接着就是尴尬与愤怒。老脸烧得火辣辣地疼痛。
    “你靠后,别弄脏了你。”一个熟悉的黑影从女娃的身后飘到前方。
    修长老此时重新闭上了眼睛。他想不明白,如此年少的黑小子在他全力的一击之下不死也就罢了,为何还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至巅峰状态?他到底到了何种境界,老夫咋感应不到呢?
    黑小子伸手,覆盖住修长老的一堆乱石随即滚落到一旁,女娃嘴中的“臭味”立刻浓郁起来。
    “动手之前,请你告诉老夫,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与老夫拼命?”修长老嘶哑着声音说道。不问明白,他会死不瞑目的。
    “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少年声音凛然,“你死得不明白,我也会很遗憾。”
    白雾蒸腾的黑夜里只有泉水涌出洞口的咕噜声,更加衬托出山顶的寂静和夜的深沉。
    修长老屏住呼吸,身上仅有的一点能量全部集中到了听力上。
    “三年前,紫山帝国与西晋国的边境线上,我的亲人全部死在我的眼前,这个惨痛结果的起因有你和你所在的西晋国一半的功劳。是你发出号令,阻止了我们跨过边境线的脚步,是你发布命令,配合木真一起绞杀了我的家人。”
    远处的草原上传来几声兽吼,看不见的搏杀正在黑夜的大草原上发生。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修长老骇然地睁大了双眼。毫无疑问,这个黑少年一定是紫山那个炼丹妖师的孙儿。那个无畏生死,修为强大,孤身硬闯几万大军,并夺走一位西晋国皇家长老院长老性命的少年形象是那么清晰地印在他的心底,永远无法消除。可眼前的这位黑少年经过三年的成长怎么反而变……小了呢?他应该是个高个子啊。
    “是的,我的确是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重生的我,丹药师白松鹤的孙儿,白凰。”
    “这怎么可能?”
    白凰没有再继续回答他无聊而绝望的疑问,他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这个老东西解答。“之后见过我的祖父吗?”
    “你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修长老仿佛没有听到白凰的问话。
    “不清楚,但能杀死我所有的仇人。”白凰继续问道:“西晋国皇家长老院还完整着吗?”
    没有回音。空气中的臭味越来越浓郁。白凰蹙眉向地上的那团黑影看去,微微叹了口气。一代神级大能就这么去了,最后留给这片大陆的只是一道臭气。那是精神与身体双崩溃的结果。
    “怎么越来越臭?”女娃捂紧了口鼻。
    “他死了,死前身体就不受控制了。”白凰解释道。盯着地上的黑影,道:“没有你的回答也无所谓,本公子会亲自到西晋国走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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