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长老动了。让他们起身的原因是向天问。当向忠带人冲到向天问面前并扶起他时,他竟然睁开了眼睛。破碎的丹田让他失去了力量,但神级武者的强大肉身为他保留了一口气。
    “放响箭。”看清是向忠后,向天问吐出了此生最后的三个字。
    向忠看着怀里死不瞑目的向天问,含泪对向荣道:“追索命箭,放。”
    一道刺耳的声响继金彪的溜溜球后再冲天空,声音尖锐,如同鬼魂的嘶鸣。
    今晨,当向天问带着向忠从疯魔子家无果而返向府时,他将铁长老和翁长老都召集到了向府,就在向辉的尸体旁下了一道命令:时刻准备着,追索命箭响起时,你们带领塔克甘所有的武士冲进赛场。
    追索命箭是什么?塔克甘部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才能发射,一旦发射,塔克甘所有的武者都要准备拼命。
    看着向辉的尸体,铁、翁两位长老郑重点头。不用向天问多说什么,他们也看出了一丝危险的征兆,这次比武大赛玄机重重。
    向天问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与向辉的暴毙有关,儿子的死斩断了他所有的希望,他也从中看出了一些苗头,孤注一掷的想法随即催生。他知道他不会孤单,金彪和白头翁就差明着与他摊牌了。之前可以装糊涂,目的是为了得到大漠斩,而今儿子已去,没有了希望,也就没有了顾忌。
    白凰的突然出现延迟了他的孤注一掷,但狂喜之后,证明一切依然是虚幻,他下定了决心,只是他在狂怒中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射追索命箭,而是选择了先行离开赛场,却走进了死亡的陷阱。
    扰乱人神经的追索命箭发射后,整个赛场内的气氛再次突变。比武大赛是在塔克甘举行的,看眼的观众有三分之一多都是塔克甘人。之前不动的,此刻全动了,而攻击或说冲击的目标暂时只有赛场出口处以夜黑为代表的一群武者。是他们杀死了他们的尊长老。
    夜黑很强,白头翁也不弱,若是没有隐蔽身形的特殊技能,他与白头翁基本能打个平手。
    金彪退出了三人的缠斗,一柄长剑带出一片血芒,他冲向了拦路的那群武者。他要先打通赛场的出口。
    一位神级武者的加入,赛场入口处负责拦截的那些个王宫护卫队武者瞬间毙命一多半,剩下的几位不战而退。
    通道打开,白头翁不再恋战。手中长剑发出一片刺眼的光芒,将夜**退一步,他则冲向赛场出口。他们没有选择升空是顾及部族人的生命,必须带着他们一起走。
    就在金彪和白头翁带人冲出赛场的一瞬间,三位王爷也从空中赶到,他们没有立即出手击杀众人,而是截断了金彪和白头翁的去路。
    “金长老、白长老,事情办完了再走也不迟。”契律耶沉声道。
    “别废话了,拦路者死。”金彪手中的长剑直接对着契律耶吐出一道白芒。
    白头翁紧跟其上,几个小部落的尊长老此时也加入了厮杀,夜黑在后又开始了偷袭。
    混战在赛场的出口处进入了白热化,赛场内向此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而就在这一刻,一阵暴怒的马蹄声狂风骤雨般袭到,塔克甘的铁长老和翁长老带着几千人马冲了过来。
    “他们杀死了尊长老,为尊长老报仇啊。”向忠悲声大呼。
    铁、翁二人听到了,也看到了,敌人现在就是三位王爷,于是,几千人马就在赛场的出口处混战在一起。现在,代表王宫的力量正被里外两道力量夹击,似乎走向了困境。
    此时的赛台上就剩下了契峰、白凰、克尔三人。那两位裁判长老也冲到了赛场出口处。
    契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寡人本不想死太多人,日后这都将是特勒的中坚力量,可惜啊。”他看向克尔,“人家都有信号发,咱家也发一个吧。”
    克尔的手中早就握着一枚黑乎乎的圆球了,听到契峰的指令,立刻抛向空中,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炸响,一道璀璨的焰火在天空开放。
    这是个终极信号,霎那间,赛场内外,城里城外,凡是有人的地方全都闹起了鬼,人们纷纷倒地身亡,死者的脸上都呈暗黑色。
    金彪与白头翁永远等不到他们的人马到来了,而他们的身边,族人也在快速地倒地身亡,包括白头翁的儿子白圣。
    此时此刻,白凰睁开了眼睛,饶有意味地看着已乱成一锅粥的赛场。他做梦也想不到,混乱来得如此之突然。在他预先的设想中,即使是有混乱,有厮杀,那也必将是由自己引起的,因为他要带着大漠斩逃离这里,那么截杀和追击在所难免。谁知巨大的混乱与他无关,他竟然与国王陛下坐在这里成了看眼的。
    “你不惊奇吗?”契峰突然将目光转向白凰。小小少年竟然这般沉稳。
    “能够与陛下坐在一起,在下的心很安稳。”白凰道。
    “呵呵,很好,你日后就留在寡人的身边吧。”
    “这个恐怕做不到。”
    “嗯?”契峰的神情与口气霎时冰冷。
    “在下自由惯了,王宫不适合在下。”白凰已然感觉到身旁契峰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强大压力,但他的神情和话语依然淡定。欺骗可以继续下去,可翻脸是迟早的事情,既然有人代他已经闹翻了赛场,此时不走待到何时?
    契峰的眼神下移,盯上了白凰手中的大漠斩。念力起,大漠斩却失去了听话的功能,依然静止在白凰的手中。
    惊异,愤怒,不解,契峰豁然起身……白凰闪退,契峰的一掌拍向了侧后,两道飞驰而至的身影倒飞而去,他们是两个小部落的头领。混乱的局面催生了他们的贪念,以为这是抢夺大漠斩的好时机。
    契峰不理会两个倒飞出去的部落长老,而是面向几丈开外,站在赛台边的白凰,道:“真的要走?”
    白凰点头,“在下没有趁人之危的嗜好,在此郑重告辞,谢谢陛下赏赐的大漠斩,日后相逢,在下会谢恩的。”
    “你走得了吗?”契峰跨前一步。
    “小的没有别的本事,跑路还是在行的。”白凰脚尖一点,身体向后飘去。
    契峰略一犹豫,身体拔地而起,凌空追击白凰。
    远处的苗童看到了这一幕,惊诧地张大了嘴巴,但只是一瞬间,他就纵了出去,只是没能走远,他的身体被一道巨大的吸力拽扯了回来。
    “你放开我。”苗童疯狂挣扎。门长老还没有开口,契玉就跳了起来,“小混蛋,你是去帮谁?”
    苗童的脸瞬间变紫,“我……”
    “都给我坐下。”门长老怒喝,“你忘记你的凰哥是怎样叮嘱你的吗?”
    苗童红得要滴血的脸上一片迷惘,“可是……”
    门长老突然俯身在他的耳边道:“炎凰心中有数,你看。”
    远处,白凰的身影在看台的座位上飘荡,凌空追击的契峰时而被其甩脱十几丈开外,恼怒的契峰挥掌劈下,木质结构的座椅在爆炸中粉碎,木屑漫天,那些还没有离开的观众惊叫着四处逃串。
    一道烟尘疾速驰来,白凰想都没有想,手中的大漠斩在一片紫光的催动下,呼啸劈落,轰然一声巨响,那道烟尘瞬间飘散,惨叫声如厉鬼嘶鸣般划过天际……
    契峰停止了追击的脚步,骇然地看着空中洒落的一片血雨。
    白凰站在北看台上的一处高大的座椅上,那正是契峰之前的座位。
    “不错。”白凰看着手中的大漠斩,在心中赞叹道。他没有急着跑走是在等待连娃。这丫头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从他的感知里失去了踪影。他不断地在场中跑动,就是要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她。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苗童,他在这一刻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苗童继续留在王宫。可要带走他,又是多么地困难。
    契峰突然向后飘去,白凰诧异地看向他,随后脸色走向苍白,契峰的身影落在了王宫赛队的看台前,确切说,就是苗童的面前。
    契峰伸手向后抓向苗童,然而,一道不弱于他的强者气息横在了他与苗童之间,“陛下,你抓错了人。”
    契峰猛然回头,门长老一脸淡然地看着他。
    “父王!”契菲呼喊。
    契峰身体打了个冷颤,似乎从某种情绪中突然惊醒。“你误会了,寡人是要带走契菲与契玉,这里太乱了。”
    刚刚,白凰与大漠斩配合默契的一次击杀,让杀神夜黑瞬间解体,心里素质一向不错的契峰在震惊中走向疯狂,他要用苗童的命威胁这个比泥鳅还滑溜,比神级武者还可怕的光头黑小子。但门长老的目光和契菲的呼喊唤醒了他。他是契峰,是特勒联盟的王者,怎能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尤其是当着一双女儿的面。大漠斩再珍贵,能比他王者的风范更重要吗?接下来的南下才是重点,难道他要与门长老也厮杀一番?
    什么都在一念间。
    “陛下忙去吧,他们由在下照看,在下是他们的师傅。”门长老淡然道。
    “寡人多虑了。”契峰点点头。身体一纵,飘向了赛台。
    此时,白凰已经重新站到了赛台上,这里不单离南看台近一些,同时也很醒目,那个不知撞到哪去的连娃更容易发现他。
    “很高兴,你没有碰他。”白凰道。
    “留下大漠斩,寡人放你走。”
    “众目睽睽之下,陛下要失信于天下吗?”
    “大漠斩属于拉莫山上那位前辈的,你不能带走。你之所以今天还活着,是寡人看在前辈的面子上一再地给你生路,不然……”契峰眼里射出两道懊悔的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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