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雪别院的大门无声地开启,南宫燕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高傲的头颅看向东方的天空,一轮红日正蓬勃升起,她微眯的双眼迎视着霞光,白净的脸上红润辉映。
    院中的凉亭下,东门雪静静地注视着她。
    南宫燕轻移脚步,转头迎上了东门雪的目光。她们之间很熟悉,但在这一刻,却彼此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南宫燕在离凉亭一丈多远的距离停下了脚步,眼神明亮地盯视着东门雪。若琴音别院的琴音与白凰是一种模糊的,暧昧的,没有被人证实的关系,那么,面前的东门雪对白凰的感情却是她南宫燕亲眼所见的,火辣辣的直白。不知道上天是如何安排的,两位与白凰都有着某种关系的女孩,现在都被关在了帝宫之中,都与她南宫燕如此地近距离。
    昨天,与舅父的对话就是因这个女孩而结束的。舅父婉转地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让她南宫燕像接触琴音一样地接近东门雪,达到相同的目的,最终几人能够心无旁鹭地坐在一起修炼。
    这个要求看起来简单,实则是很难。南宫燕敏感到,舅父是在利用她下一盘大棋,主角当然是舅父和这两位新进宫的女孩。
    已然成年的南宫燕从中也得出一个结论,舅父对待她们绝对不是等同于普通的后宫女人,舅父在她们身上,要的也绝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一种欲望的满足。
    舅父要的是什么?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一定与修炼相关。
    许是被盯视的太久,性格不同于琴音的东门雪首先开口道:“郡主,你本身长得并不寒碜,不需要这么色色地看着本姑娘吧?”
    南宫燕很了解东门雪的性格,并没有计较她话中的挑衅,皓齿轻启:“雪妹妹,我刚听说你进宫了,过来看看你。”
    “那本姑娘谢谢郡主了。”东门雪微微一笑,并不多说。她从东山堡返回后,设想了许多针对木真的场景,却没有想到,迎接的对象竟然是南宫燕。她为何而来不清楚,但一定与她的舅父有关系,静等她的继续吧。
    “你父亲逃走了。”南宫燕道。
    东门雪微微一怔,同时从心底呼出一口气。这个消息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得到证实,还是让她的心情舒缓下来。
    “你好像不奇怪?”南宫燕问道。
    “我不明白,父亲为何要逃走?”
    “是啊,帝只是让你的父亲回乡养老,何必要亡命天涯呢?”
    东门雪的脸色渐渐变白。南宫燕的一句“亡命天涯”使她的心情重新变坏。“他会回来的。”她用这句话硬梆梆地顶了回去。
    南宫燕微微一笑:“我相信姑父会平安顺利的,他是一个精明的人。”说完,南宫燕转头看向四周,“这里住着还习惯吗?姐姐我现在后宫任相倌,一些琐碎事情可以帮你处理。”
    东门雪摇头,“本姑娘要的你给不了,苟且活着吧,没有多余的要求。”
    “妹妹太消极了,你这么年轻,貌美,修为境界也不差,要往远处了看。”
    “这些都属于你郡主。”
    “有一点你说对了,论修为境界,我现在可以骄傲地告诉你,雪妹,你落后了。”南宫燕说着,就释放出了功力,身上的气息瞬间改变,“之前我一直落后于你,现在是不是稍稍高于你啊!”
    东门雪感应到了,震惊之外,有点茫然地看向南宫燕。要知道,修为境界的提升若不是有了奇遇,很难如此快地发生逆转。她自己已算是有奇遇的人了,那就是她的凰哥哥。
    想到白凰,东门雪黯然神伤,眼神迷离地望向天际。
    “想念的人已经走远了,留下的人唯有用修炼来疗伤。”南宫燕似乎读懂了东门雪的心思,“姐姐以后每天都过来陪你,我们一起修炼,这样可以忘却一切,对吗?”
    “修炼是个人的事情,我不需要别人的打扰。”东门雪并不领情,断然拒绝道。
    “我不想勉强你,试着一起修炼几天,看看效果如何。也许你就能找到与你凰哥哥在一起的感觉呢!”一向高傲的南宫燕难得地向东门雪眨了眨眼睛,“我想,你不会拒绝找回那种感觉吧!”
    东门雪正视着南宫燕的眼睛。那里很纯净,隐隐地竟然有一丝伤感在流动。
    东门雪疑惑起来,这份伤感怎会从对方的眼里发出?那里流露出的应该是仇恨才对。不过,这份伤感真的打动了自己,从这份伤感里似乎找到了一种理解的温暖,让自己有了走进去寻找的冲动。
    ……遥远的拉莫山上,白凰中断了日夜不间断的修炼,突然的一种情感袭上心间,阻断了气息的运行。他怔怔地望向南方的天空,心思一片茫然。
    多久了,他下意识地忘记了从前的一切。自从重生以来,他很少回忆往事,这是一种下意识地强迫。他要坚强,而坚强的求得来自于修炼,修炼是追求,是目标,是无止境的向往。
    白凰在松林下的草地上漫步,新绿的草芽铺就了一片崭新的,充满生命力的绿色毯子,走在上面,伤感与希望并存。
    桃花盛开的桃树中,那张灿烂的桃花脸,一个少年美丽的梦;东山湖畔清爽的山坡上,婉约的少女靓影如此地真切。
    似水如花,亦真亦幻。
    重生少年的一颗心似新绿的草芽,泛滥出一片无边的情感,在这一刻,在这远离故土的拉莫山上,他想到了过去,想到了她们。
    安好?你们。
    发出一声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叹息,白凰定住脚步,再次抬首南望。一片浓重的乌云滚滚而来,凉风掠过松林,飒飒声起,一道惊雷突然响起,春天的第一滴雨水自天际洒落。站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向远方眺望,淅沥沥的雨水在山腰处变成了细碎的雪花,山腰之上仍然是雪的世界,山腰之下是雨的境界。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在这里同时呈现出两种情境。
    白凰站在雨水中,遥望,欣赏,感受着这两种情境,心底泛滥的情感由极致,渐趋平静,一种从未有过的空灵掌握了身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凰的身体一闪,来到了半山腰处,一半接着雨水,一半迎着雪花。他双目微合,双手分开在身体的两侧,手心向上。雪花落在他的右手,雨滴冲击着他的左手。渐渐,他入定了,很深……
    莫老头走出了洞口,深有意味地看着山间那个小小的身影,雪野之外,只是一个渺小的斑点。
    他再次感受到了天地间灵气的变动。就在他的注视下,那个渺小的斑点慢慢消失,遮蔽他的不是落雪,也不是雨水,而是平地而起的一团雾气,落雪无奈何,雨水冲不破,浓重的雾气紧密地裹挟着那一处的那个小小的身影,犹如山间一道奇异的景致。
    “师傅。”莫龙身后响起边子路的轻声呼唤。
    “嗯。”莫龙鼻子里发出一声回应。
    “……地龙洞府在深谷内,这样的天气里该不会有事吧?”边子路迟疑着道出了他的心声。
    莫龙想笑,忍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这位大徒弟终于在这样的天气里找到了一个可以说出口的理由,以此来提醒自己这位师傅,地龙洞府中仅剩下的那只地龙应该是他边子路的。
    “地龙在深谷中存在了多少年?落雨每年都有吧?”莫龙并不看他,“操没有用的心很累的。”
    边子路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地龙加身需要自身具备神级以上的修为,这个为师早就告诫过你们,在达到那个境界以前,无需惦记。”莫龙直接点破对方的心思。
    “这个……弟子明白,只是……”边子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据为师所知,武者的一生只能加身一只地龙。”莫龙似乎看透了边子路的担心。
    但边子路的心情并没有彻底放松下来。若是白凰没有出现以前,得到莫龙的再次肯定,他一定会放心地憧憬着那一天的到来,并且,能与他相争的柯山也消失了。可如今,他却不能完全放心。“师傅,那个,那个刚来山上的小子似乎没有什么境界啊,可他为何……”无需再说下去了,师傅是聪明人。
    莫龙突然沉默了。边子路的话似乎点醒了他,是啊,那个臭小子在没有什么修为的状况下就能消受一只地龙,已经打破了固有的规律,那么第二只地龙加身会不会在他身上也不奇怪呢?
    想到这里,莫龙转头看向边子路。本来是带着一丝同情来着的,但看到一副委屈而又有点猥琐的形象,让莫龙心里陡升烦闷,“莫多想,别多思,用心突破境界吧。”
    边子路喏喏称是。
    莫龙不再理会他,再次透过细碎的雪花织就的大幕向那一团雾气看去。什么是天才?与自己身后的边子路相比较,那个臭小子就是当之无愧的天才。边子路跟了他几十年,自己能教的,能给予的,都做了,准神级的结果似乎也能交待过去。可是,那个臭小子呢?自己当儿戏一样地给了他地龙加身,他坦然受之,似乎没有太过的反应;暴风推更是儿戏中的儿戏般扔给了他第三式,他瞬间领悟。虽然在他身上现在还找不到该有的所谓的修为境界,但哪个又敢否认,这小子不是天才呢?
    莫龙的脸上阴晴不定,这一刻,他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对待这个臭小子。喜爱发自天然;慷慨有着试验的心思;传授暴风推是嫉妒玉龙的结果。那么……莫龙在这一刻有点茫然。
    “地龙其实一共只有两只,我莫龙至今还未消受呢。”莫龙看着那片雾区,神情迷茫,“来历奇特而未知的东西,再大的诱惑力,老夫也要忍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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