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出现在东方的天际,朦胧的河滩上,一位白发白袍的老者静静地坐立在河滩的沙地上。晨风缭绕着他的白袍和白发,温和地来到,轻轻地离去。
    昨夜,苍穹下这个不知名的河滩旁,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随后有过短暂的争斗声,再之后就是静寂,直到此刻晨曦展露。
    大地再次颤抖起来,静坐了几个时辰的白袍老者睁开了眼睛。只是略微分辨了一下,他就不再把震动大地的来源放在心上,而是原地腾空,转向,下落,长身而立。
    他站立的位置正是昨晚白凰静卧疗伤的地方,大爆炸之后,他忍受着身体极度的不适,首先来到这里清理了覆盖住孙儿身体的沙石,这才在几丈开外坐下,打坐到天明。
    许是感受到了白松鹤的注视,脸色已经恢复到正常的白凰,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祖孙俩相对一笑,白凰坐了起来。
    “事实证明,你比我想象的更牛气,一个铜念境的武者竟敢与神级老鸟正面相撞,而且还能活着,死的是对方。小子,做你的爷爷,老夫我挺骄傲的。”白松鹤一脸的春风得意。
    “爷爷,要说牛气,您才是真的牛气,以一敌三,令人不敢想象。”白凰站了起来,一脸崇敬地看向他的祖父。
    “呵呵,所以我是你的爷爷,你是我的孙儿。”
    大地震动得越来越剧烈,刚刚,白凰的醒转与此也有关系。白凰手一招,埋进沙土的紫玉剑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爷爷,您感应到了吧,危险又来临了。”
    白松鹤摇摇头,“方向来自于西北,应该是可善那老东西到了。比我预计的整整晚了一天一夜。不去管他,该与我的家人见个面了。”
    听祖父如此说,白凰的心落了回去。扫了一眼周围,远远地看到了两具尸体,应该是东门耕田和西门九台。
    再看一眼风轻云淡的白松鹤,白凰对于祖父的崇拜上升到了极点。这两人是什么样的可怕存在他很清楚,俩人,不,三人联手却死在了祖父的手里,那祖父真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你的爷爷,日后你一定会超过我的,走吧。”白松鹤率先向前走去。远处的河滩上,一群人正在向这里眺望。
    之所以大爆炸之后能有那么长时间的安静,与阚犁的努力和干预有关。当时,能够站立在河滩上的只有他、严实和丁山。飞沙走石告一段落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严实,此时不走,待到何时?趁乱救出严昌黎逃走,这是最佳时机。
    但他能想到的,阚犁也能想到。不管在做什么,始终分出一部分心神罩着他的阚犁也在第一时间动了。看到阚犁与严实交手,丁山也扑了上去。此时的严实心已经乱了,他有一个预感,带他来的三位长老怕是遇到了不测,不然这会儿早该过来了。还有跟随在他们身后的第二军团的武士,到现在也没有踪影。如此这般情况下,严实本就不是阚犁的对手,心乱之下,战力自然下降,几招之后,阚犁与丁山联手把严实放倒,封住了丹田,与他的弟弟绑缚在了一起。
    之后,阚犁制止了大家的跑动,包括不放心白凰,要前去一探究竟的白长盛也被阚犁拦住。他虽然看不清前方发生的事情,但他能感应到白凰与白松鹤的存在,这两个人的气息他十分熟悉。既然大战之后,依然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那说明胜方为己方,如此凶险的一战之后,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地恢复。
    此时,以阚犁为首的一群人看着从晨曦中走来的两个人,神情都激动起来。昨天傍晚啜泣过的白长盛再次落泪,嘴角不住地抽搐,他这才明白,昨晚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原是他的老爹制造的,他的儿子只是辅助,怪不得阚犁没有参与,并在事后阻止他前去观看。阚犁的眼圈也红了,放在木轮椅扶手上的一只手轻微地颤动起来。
    “我以为联系不到你了,哪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制造的。”阚犁朗声道,“看来二十载的游历你收获颇丰,瘫子我好生羡慕啊!”
    “哈哈哈,阚犁老弟,你受累了。”白松鹤站在了阚犁面前,阚犁的轮椅已经飘浮在空中,高度与站立着的人群齐平。
    “爸。”一声哽咽的呼唤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白松鹤深深地看了一眼白长盛,道:“受累的还有你,老夫我对不住你啊。”
    “你对不住的人多了!”人群后响起一道老妇的怒喝,白凰的奶奶“杀”了过来。
    从闪开的人群中看过去,白松鹤这牛气冲天,神一般存在的人物立马垂下了头,右手还下意识地抓了一下耳朵。
    白凰的嘴角扯起一道笑意,这一刻的祖父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面对家长的训斥。
    一阵龙马兽的嘶鸣声为白松鹤解了围,河堤的高地上只是瞬间就布满了骑着龙马兽的武士,大地的震动清晰地在脚下响起。
    丁山快速跑了过来,道:“白长老,可善长老的大军到了。”他刚刚派人去迎接了。
    白松鹤本来不想立刻去与可善见面,准备晾一晾他。怎奈,眼前的尴尬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于是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他没有敢去看自己的夫人。
    看到白松鹤带人走过来,骑在龙马兽上的可善立刻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道:“白老头,我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刚刚好。”白松鹤面无表情。
    可善看一眼周围,尴尬地向一旁伸手。白松鹤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随他走向一旁。
    “白老头,我不是故意地晚到,在前天我接到了晋阳帝的指令,让我缓速向前推进,西晋国的第二第三军团在长老院十大长老的带领下,全部压到了紫山的边境线。晋阳帝命令我第一军团不要冒进,要与大军配合,在合适的地点与紫山帝国来一次大决战。看来这次晋阳帝也下了决心,要与紫山彻底较量一次。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情,这样一来,我们就完全是受旨行动了,事后不会被追究责任。”
    “很好。”白松鹤点点头,“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你的退路了。”
    “你还是在生气嘛。”可善老小孩一般看看河滩,“家人都安全地接到了吧。”
    “你是看到信号才过来的吧。”白松鹤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是啊是啊,我知道那是你发出的信号,立刻带着大军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可善立刻道。
    “我要带着家人向西走,你也回去吧,至于右路军,随天意吧。木真在帝都百里外设置了一道防线,若再向前,有被歼灭的危险。”
    “既然你的家人接到,哪个还向前去冒险,我来就是为你的家人保驾护航的,我们何时动身?”
    “整理一下,立刻动身。木真失去了三位长老院长老,还有第二路军的一部分。恼怒之下一定会反扑回来,很可能是举国之力。”
    可善的脸白了白,道:“右路军我已经送信过去了,让他们返回,不知道能否接到指令。”
    白松鹤在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白长盛和白凰提前从帝都逃出来,这次就麻烦大了。可善军团除了在头一晚上执行了他的计划外,之后完全改变了战术。他能理解理智之下可善的担心与犹豫,能够配合他攻入紫山帝国,亡命地向紫山的腹地跑了这么远,已经足够了。
    “走吧,家人到达西晋国之后,我一定会重谢你的。”白松鹤在可善的肩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哪里话?!”可善慷慨道,“我们俩已经成了生死兄弟,见外的话就不要讲了。”
    白松鹤没有再与他闲扯,带领家人安全地撤出紫山帝国是此时的当务之急。
    龙马兽损失了一半,车辆报废了多半。经过一番整理,让老人和孩子挤上了几辆马车,剩下的人除阚犁外都乘马或步行。可善为这两家人贡献出了十几匹龙马兽。
    从河滩上来,一眼望去,可善军团的武士黑压压地占满了官道和官道两旁的野地。这只是军团的一多半人马,大约有一万五千人。可善军团一共有二万人,在攻入紫山境内时分成了三部分,右路军约五千人,而中路军只有象征性的二百人,其余的全部由可善统帅,从左路前进。军团的士兵全是武士出身,两万人的武士团队其战力不可小觑,尽管在神级武者的眼里,军团武士只是低能者,但百人铁念境武者组成的团队集体发射弓弩时,其威力也到了铜念境境界;若是千人以上,其战力就达到了准神级;万人的队伍集体释放,神级武者也得躲着走。团队集体的力量是叠加向上的,任何人都不敢轻视。
    大军从中间分段,将白家和阚犁的家人夹在当中,浩浩荡荡地向西折返。有了白松鹤的带领,有了可善大军的保驾护航,直接走向西北特勒联盟的计划就此搁置,西晋国现在成了最佳的避难地。
    白凰骑在龙马兽上,跟在白松鹤和可善的身后。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昨夜的一战伤到了经脉,从未有过的巨大撞击直接震散了他的身体。若不是神体逆天,有着自行修复的功能,毙命当场那是必然的。即使是这样,身体也没能恢复到最佳状态,一丝疲惫始终跟随着他。
    可善不时回头观看白凰几眼,终于忍不住道:“你孙子脸色不好看啊,受伤了吗?”
    白松鹤回头看了一眼,“能活着就是奇迹了。”
    “你不是有神丹吗?为何不拿出来一颗,给你孙儿服下?”可善小声道,眼神有点猥琐。
    白松鹤没有看他,但他那猥琐的样貌已然清晰地映现在炼丹师的脑海。
    “都用完了。”白松鹤淡淡道。
    “……哦。”可善的声音中充满了失望。
    “千雁山我的居所内还有几粒。”白松鹤紧跟着道,并没有去看可善。千雁山是白松鹤在西晋国的暂时居住地,靠近大峡谷。
    “是刚炼制成的那种?”可善的眼神明显亮了。他所指的就是在大军进攻侯溟军团那晚上,白松鹤拿出的那些丹药。白松鹤之前拿出的顺气丹他是品尝者之首,服用后的感觉清晰地留在他的骨髓里,些许的变化他都能体会到。最后这次的顺气丹,那叫一个爽,爽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随着白松鹤的点头,可善的脸上流露出了无限的渴望。“白老头,为了你的孙儿早一点吃上神丹,我们是不是加快行军步伐啊!”他心内恨不能打马飞奔。
    “既要快,又要照顾到家眷,他们受不了急行军。”白松鹤点点头道。
    其实,他的怀中就装着这种顺气丹,还在来的路途上给丁山服用过一粒。但他根本就没有要给白凰服用的打算。不过,可善的话提醒了他,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回头递给白凰,“服下吧,这是疗伤丹,能够帮助你修复损伤的经脉。”
    白凰现在对于各种丹药不排斥,但也没有兴趣,他神奇的体质几乎可以无限制地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丹药与他,可有可无,大多充当了食物,用以果腹。可对于祖父拿出来的丹药,白凰没有犹豫就接了过来,直接送到了嘴里。这既是对祖父的信任,也是对白家丹药的亲近。
    面对可善探寻的眼神,白松鹤道:“疗伤丹,你也来一颗?”
    可善摇摇头,“老夫我好好的,干吗吃疗伤丹啊。”
    白松鹤笑笑,将翠绿色的瓷瓶揣入怀中。“可善老头,看好前方的路,我去与老友聚聚。”他说完,直接从马背上飞离,落在一辆敞篷马车上。阚犁此刻正端坐在车厢内的轮椅上,轮椅下绑缚着严实兄弟俩。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阚犁见白松鹤飞来,小孩赌气般说道。
    “哈哈哈,有太多的话要说,只是刚刚在河滩上,我没有机会……那个……”说到这里,白松鹤下意识地看向前面的一辆马车。
    “再牛的人也有害怕的人,嫂夫人现在比一个军团都可怕啊!”阚犁不无讽刺地来了一句。
    “嘿嘿,老二啊,大哥这些年……”白松鹤的脚下,严实努力翻滚了一下,趴卧的姿势改成侧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白松鹤。
    白松鹤眉头蹙起,“怎么还带着他?”
    阚犁道:“放不放他们要问你的孙儿,严总长是为救他的弟弟冒险过来的,他的弟弟是你孙儿掳来的。”
    “那就把凰儿叫过来吧,我看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敢于为亲情冒险的人,应该得到尊重。”白松鹤向白凰发了一句腹语。
    第一次接收到腹语,白凰吓了一跳。这种不见人只闻声,如在身体内爆响的声音很是特别。
    还好,祖父的声音和气息既亲切又熟悉,白凰瞬间就平息了心惊,从龙马兽上飞身,一个纵跳就来到了阚犁乘坐的马车上。
    “你爷爷的意思要把他们放掉。”阚犁开门见山地说道。
    白凰看了一眼躺在车厢内的两个人,点点头道:“我已经把这人忘了。”他指的是严实的弟弟严昌黎,“想不到严总长竟然能冒险前来营救。既然爷爷嫌他们碍眼,那就放了吧,阚长老一路也可以宽敞一点,这车厢有点挤啊。”
    “呵呵。”白松鹤看一眼阚犁,“凰儿与我所想一致嘛。”
    “要放就放吧,何必找借口。他可是带着几千大军和三位神级长老来的,若不是大哥你及时赶到,恐怕现在被绑缚的就是我们了。”阚犁牢骚满腹地说完,将头转向了一边。这个严实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擒住的。
    白凰知道阚犁不会亲自出手,于是就招手,挥剑,将捆绑的绳索斩断,尔后出手解开了他们被封住的丹田。
    这戏剧性的一幕令严实懵了,直到身上渐渐有了力气,他才感觉到自由真的在向他招手了。
    “不杀之恩谢了,但我无法承诺什么。”严实脸色诚恳,却带着几分倔强。
    白松鹤摇摇头,“紫山帝国长老院的三位长老我们都杀了,还有几千的大军也毁在我手,还指望什么人的狗屁承诺吗?我们只是没有杀人的嗜好,既然你们现在对我的家人没有了威胁,那就活命去吧。”大手一挥,严家兄弟俩就从车厢内飞上了天,越过前进的大军,跌落在荒凉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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