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紫光从黛色的天际间划过,落入绵延千里的紫山,紫山上空紫云翻滚,与晨雾一起欢腾。
    晨曦微露,紫山上霞光异彩,数万只鸟儿翩翩起舞,祥瑞而又壮观。
    悠长的钟声响起。西山城通往西山堡的官路上,一群少年向着钟声响起的地方飞快地跑着,他们的身后远远地跟着一群成年人。
    两拨人之后,一位身体修长的白袍少年独自行走。他走得不疾不徐,更像似是在散步。他的个头明显高过前面那些少年,脸色有点苍白。
    西山堡的大钟还在敲,悠长的钟声荡散了官路上最后的一丝轻雾,太阳的光亮直铺而下,白袍少年的脸上出汗了。
    “快跑,快跑,帝国有战争。”
    白袍少年身体的两侧刮过两道烟尘,一胖一瘦两个少年越过他向前奔去,却在跑出十几丈远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猴子,你看他是谁?”
    白胖的少年问瘦黑的少年,一脸的惊奇。
    “白家的白凰,他来做什么?”
    被称猴子的少年回头一眼就认出了白袍少年的身份。
    两个少年同时抱住了肩膀,少年老成地截住了白袍少年的去路。丝毫不为矮人一头而胆怯。
    “病凰,我们去西山堡报到,你来做什么?”白胖子的口气很是轻蔑。
    “你刚才不是喊帝国有战争吗?”白袍少年的口气与神情一样地淡然。
    一白一黑,一胖一瘦的两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放声大笑起来。抱着的膀子松垮了,甚至连小胖子袖筒里的一只鸡腿也落到了地上。
    白袍少年眉头微蹙,“苏奇,徐观,你们俩让开。”
    瘦猴苏奇收敛了笑容,“战争靠你?”
    白胖徐观起脚踹飞了地上的鸡腿,“病凰,不是我们俩多事,你来也是白来,西山堡不会接收一个白丁弟子的,还是回家养病吧。”
    白袍少年看了一眼前方的紫山,像似在自言自语:“帝国有战事,人人有责,我为什么不能来?”
    他说完就直接向前走去,苏奇和徐观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白袍少年脸上的神情令他们惊奇,太过凛然。
    最后一道钟声消失于山谷,一位身着紫红袍的中年人出现在西山堡的院子里。他个子高大,身形在晨光里拉出长长的一道黑影。他眼神阴郁地看了一眼钟鼓楼,沉思片刻,才释然地吐出一口粗气,放松了脸上紧绷着的肌肉。
    堡内的钟声并不是每天都有人敲响,钟声响起必然有大事发生。
    “堡主早。”一位身着蓝袍的中年人出现在他的身旁,一脸谦恭。
    被称为堡主的大个子没有转头,也没有回声,默默地看向院子里的一棵黑松,似在研究它的树龄。昨夜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他修炼了一夜,得到的只是深度的疲倦,和早上醒来一团浆糊的思维。甚至忘记了堡内今日将有重大的活动要举行。
    多少年了?自从他进入银念中境到今天已经有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的时间,他从铜念上境走到银念中境,看起来走得不慢,可谁知道他在银念中境上一呆就是八年,丝毫再没有寸进。他当然知道再进一步有多难,意味着什么,可也不能连修炼的一丝丝乐趣都给他剥夺干净,让他现在的每一次修炼都像似在煎熬。
    一道火红的身影飘然而至,“师傅早。”
    堡主看着一身大红袍子的年轻人微笑点头,看见了他,郁闷的心情得到了化解。他是他的骄傲,两年前,年仅十五岁就进入了铜念初境,成为了一名高级武士。
    从木念,铁念至铜念,看着只是三步走,唯有修炼者自身明白,何其难也!木念是入门,铁念是逐步走向成熟,到了铜念就是质的改变,成为高级武士。
    紫玉大陆多数武士一生都停留在铁念,很难跨越铜念的门槛。因此,铜念武士也成为了紫玉大陆的基石,为各个帝国的中坚力量。至于金念,那是紫玉大陆武士一生的追求,达到者寥若晨星。他们都是各个帝国的柱石,魁宝。
    “还有两年的时间。”堡主对着他中意的大弟子说道。
    这句话无头无尾,但在场的三个人全都听明白了。紫山帝国组织的比武大赛两年后举行,堡主希望他的大弟子能在这两年时间内突破至铜念中境,那样就可稳夺大赛的头筹。
    “弟子并不想参赛。”年轻人道。
    堡主摇摇头,“我虽然不舍得放你走,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过了这一届,你就超龄了。”
    年轻人的脸色很白,白得有些过火,这是天生的,像一种病态。“一切听从师傅的安排。”他没有坚持。
    堡主点点头,率先向前走去。今天是西山堡招收新弟子的大日子,他带着两人开始巡视堡内。
    这三个人就是西山堡的三大巨头,身着紫红袍的大个子是堡主西门大阳;大红袍披身的是他的大弟子索风;蓝袍加身,略显瘦弱的中年人是西山堡大总管范长吾忠。
    西山堡依山而建,堡内楼阁众多,四周绿树掩映,更有自山中引流而下的小溪潺潺流过,并在堡内的后院和前院冲积出两潭碧水,谓桃花碧。
    之所以起了这么一个雅致的名字,是因为潭水的四周不单有几棵巨大的垂柳,更多的则是一种只有在紫山周围才能开花结果的特殊桃树,紫山桃。
    紫山桃与普通桃树一样,不会很高大,但它的主干在成年后却异常粗壮,树上的枝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向四下里低空扩展,婀娜多姿。花期来临时,满满当当的鲜花在藤蔓一样的枝条上盛开,众树连接铺展,远看如锦,近观人会醉于其中。
    西山堡对这些桃树异常珍视,据说这关乎到玉仕的质量,而玉仕的质量直接影响到西山堡的地位,此乃大事也!
    有人推断,之所以西山堡出品的玉仕质量上乘,就是因了这两潭碧水和桃花碧周围的紫山桃,它们改变了,或说成就了这里的风水,此风水很适合培育玉仕。女人本身就是属水的,这里有桃花碧;而桃花堪比少女的脸,少女的脸比着桃花生长,岂能差矣?即使短时间达不到人面桃花的境界,也是走在通往此境界的路上。风水很重要。
    随着在堡内巡视的脚步,西门大阳的心情渐渐开朗起来。修炼停滞很可怕吗?西山堡现在帝国的排名已是前三,若是三年后的玉仕桂冠再落在西山堡,是不是西山堡的排名就要进入前二了?
    此刻,前院的桃花碧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要进堡的少年男女们在紫山桃树下追逐嬉戏。前院的桃花碧现在已被锦绣一般盛开的桃花覆盖,粉嫩娇艳的花朵不单映红了碧水,更映红了一颗颗年轻的心。
    在官路上被人称为“病凰”的白袍少年也来到了这里。那万千朵盛开的桃花映入他的眼中,拘谨的心随即放松下来。
    “怎会如此之美?”他道。
    一阵清脆的少女的欢笑声自花海中传出来,半陶醉状态中的白凰不自禁地循声望去。
    一张灿烂的笑脸就在他的张望中,从如锦秀般娇艳的花枝间闪现。
    花映脸,脸映花,人面桃花相映红。
    “哇,病凰在这里。”
    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美好意境。白袍少年看向身旁,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出现在他的眼前,嬉笑的脸面上毫无顾忌地堆满了讥讽。
    “瞧,他手中拿着什么?”
    “一本书啊。”
    “病凰什么也不能做,只有看书装样子了,不奇怪。”
    白袍少年再次蹙起眉头,开口道:“帝国边事吃紧,恐有战争,我来尽一份微薄之力,你们不要再在我耳边喧哗。”
    “哇,书生掉书袋了,快来听。”
    “你一个白丁,用嘴来抗敌吗?”
    远处,西门大阳伸手指向桃花碧,“你们俩听到他们在嚷嚷什么了?”
    范长吾忠笑着回答道:“这几天西晋国的第一军团压到了边境线上,在百姓中已经传开,恐有战争。我们今年只是例行招收新弟子,这些家长和孩子却与前方的战事联系起来了,都认为是为帝国储备人才。他们争论的可能就是这个。”
    “看起来积极性很高,家长和孩子没有退缩的。”索风道。
    西门大阳呵呵大笑,摇头道:“打不起来的,西晋国只是做做姿态罢了。西晋国缺乏修炼资源,一直觊觎我们的紫玉灵石。这是闹情绪呢,希望我们不要将紫玉灵石把控得太紧,能多分点给他们。”他挥了挥手,“况且,西晋国历次与我们开战的后果都是惨败,晋阳帝哪有那个胆!”
    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晋阳帝的修为境界还没我西门大阳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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