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不够。
    这句话戳中了昙光夜身上唯一的痛点。同时也是最为致命的痛点。
    不用任何一个人在旁提醒,他自己对这一点其实再清楚不过了。
    毕竟,因为能力不足而导致的失败,他才刚刚经历过。
    所以昙光夜沉默了。
    听着季寒叶口中的话,他彻底沉默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像是折下了翅膀的鸟,削去了利爪的兽,和失掉了梦想的人。
    但他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溃散。
    他的心中依然还有着要做之事,该去成就之事,以及该去拯救的人。
    “我做的事情总是在失败。”
    昙光夜低下头,缓缓开口。
    “在灰园那时也好,来到这里来也好,几乎什么事情都在失败。”
    “我没能救下三五,没能救下三七,甚至差点连自己也没能救下。”
    他苦笑着,看着地板,也看着天空。
    “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我也依然不想放弃。”
    昙光夜的头抬了起来,他轻轻转向,视线和季寒叶的义眼对在了一起。
    “也许我是个废物吧,但那个女孩,我果然还是必须要把她救出来。”
    说罢,他拔腿而行,朝着幕帘径直走去。
    季寒叶在身后一声叹息。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停下。”
    义眼转动着,发出了机械运动所独有的声音。
    “也许,你就是个废物吧。”
    “不过即便如此,你也别想一个人就给我出去送死。”
    这样说着,季寒叶拍了拍身旁的手术台。
    “给我躺上来,赶紧的。”
    ……
    苍银色的机车在暗巷区的纵横中穿行着,迎着阵风呼啸。
    昙光夜一边掌控着方向的把手,目光一边停留在屏幕中的定位光点上。
    时间倒回到一刻钟以前。
    “改造手术结束了。”季寒叶取下了塑胶手套,并将工具扔进了托盘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我这左手,这是……什么感觉?”昙光夜看着自己那条明显增加了许多重量的左手,不觉问道。
    “算是对最开始的补偿。”季寒叶缓缓答道,“因为我最开始给你做义体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武器模组,所以就没装。”
    “意思是……你给我的左手加装了一套武器模组?”昙光夜挥了挥那条重了许多的手,皱了皱眉。
    “嗯,不过具体的使用方法还需要你自己去适应。”季寒叶说道。
    “好吧,那么……”
    昙光夜将右手伸向后颈处,摸到了一块和自己的后颈椎精密相连的金属片,“……你能告诉我,这个又是什么吗?”
    “嗯,问得好,这个是还没有经过测试的试作品,是我和月季联合研发的产物……不过虽然这么说,它的测试员也只能是你就是了,因为除了你以外没人能够驾驭她。”季寒叶耸了耸肩。
    “只能是我……?等等,你刚才说她?”昙光夜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吧,我曾经对你提过一件事。”季寒叶伸出食指,指向了昙光夜的胸腹,“在把你义体化的时候,我摘下了你的一根肋骨。”
    “嗯。”
    “那条肋骨就是构成你后颈处那块金属片的核心部件,不过当然,金属片只是她和你之间的连接器罢了,她真正的本体,是这个——”
    季寒叶说着,将一个物件轻轻地从上衣的口袋中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墨黑色的怀表,在它的表盖上刻着一朵花。
    那是一朵月下美人,也就是昙花。
    昙光夜睁着双眼,有些迷茫地接过了这块怀表。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是我和月季一起制作出来的东西,基于义体技术和魔法学的结晶——外部脑。”季寒叶看着那块怀表缓缓说道,“顺带一提,因为制作材料用去了你的一根肋骨,所以她的名字叫做——外部脑·夏娃。”
    正因为是夏娃,所以才是“她”。
    ……
    外部脑。
    虽然名称叫做外部脑,但比起脑来说,它为昙光夜提供的作用更接近于桥梁,一座联通了昙光夜和自律机关的桥梁。
    众所周知,自律机关身为昙光夜血液的集合体,虽然和昙光夜共生共存,但实际在意识上却是彼此独立的。
    但夏娃因为本身是用昙光夜的肋骨造成的,所以通过其本身的亲和性,便可以直接把昙光夜和自律机关连接在一起,从而让昙光夜可以主动对自律机关进行干涉,操作以及融合。
    而因为自律机关本身就相当于是一个有独立意识的生命体了,所以夏娃才会在得以掌控自律机关的这一基础上被称为“外部脑”。
    和季寒叶所搭载的固有能力‘超频移动’一样,这‘外部脑·夏娃’便是昙光夜的固有能力了。”
    不过就像大脑分有不同的区域来处理不同的事情一样,外部脑·夏娃也是如此,她将自己对自律机关的管理分成了六个部分,而这六个部分则被称为“六律”。在“六律”中,每一种律法都代表着夏娃对自律机关的理解的极致。
    同时,也代表着东方月季和季寒叶对这一外部脑所研究的透彻程度。
    所谓的义体工程学与魔法学的结晶,正是如此。
    魔法与科技。
    血液与灵魂。
    躯干与大脑。
    亚当与夏娃。
    金属的薄片刻印在昙光夜的脑后,链接在他胸前的怀表上。苍银色的机车马力开足,一骑绝尘。
    顺带一提,那辆车是季寒叶的藏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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