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正明知他爷孙这是在唱双簧,但被这句话当真激起了火气,跺脚骂道:“娘希匹,老子好不容易拿到了屠龙刀,在王盘山开大会炫耀,他跑来给老子抢走了,掳走了老子女儿不说,还又掳走了武当山的小白脸,强行做媒,什么玩意啊!”
    他同谢逊本是铁哥们,但当年众人为夺教主之位撕破了脸,何况谢逊突遭大变,移了性情,两人因此生仇。殷天正如今争名夺利之心都已淡了,如今再想来,屠龙刀还罢了,这夺女之恨当真是不能忍。
    丈母娘看女婿才越看越顺眼,岳父总拿女婿当仇,殷天正对张翠山客气都是看在殷素素面上,想他养得这么精心的小白菜,都他妈让这头猪给拱了,亏死他了!而罪魁祸首正是谢逊!
    殷天正越想越气,一巴掌将山石拍得稀烂,一串国骂噼里啪啦脱口而出,听得旁人都呆了。张无惮面上苦笑,心中大乐,外公您演技太烂,装吃惊装得实在不像,这真生气才能取信于人。
    殷天正这几年当真是小孩子脾气大盛,张无惮上前来温言哄了几句,好不容易将他劝住了,再看杨逍等人,有这么一段时间缓冲,倒都会过劲儿来。
    杨逍道:“既然狮王未死,我等自当将他迎回,奉为代教主才是。”老爷子您也别骂了,这个可是新晋教主。
    庄铮喜道:“怪不得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谢三哥拿到了屠龙刀呢,可见天命所归,正当谢三哥持此刀手刃鞑子皇帝!阳教主真是英明!”
    殷天正冷哼一声,看神色却是赞同此言的,他没有这个命,千方百计谋得的屠龙刀才会得而复失。
    张无惮看其余旗使也都无二话,好似大家争了三十年,单凭死鬼阳顶天一句话,便能让他们舍下一切去迎在孤岛独身住了几十年的谢逊,连谢逊手中的屠龙刀都成了“合该俺们教主拿哈哈哈”——阳顶天真是个大写的苏。
    不过再得男人喜欢有个卵用哟,女人缘还不是差劲儿到极点,后世说起活王八,除了武大郎就是你啦!这么一想,张无惮便把那三分羡慕嫉妒恨之心都散了,道:“此事还当容后再议,我先去请阳教主并夫人遗体。”说罢回身入洞,不多时捧了两具骷髅出来,洞外立时哭声震天。
    杨逍涕泪横流,踉跄着来迎,因骸骨衣衫还未烂尽,能分出一男一女来,他见那女性骷髅手持利刃、反刺胸口,震惊道:“怎么阳夫人竟是自戕的?”
    说来阳顶天因何而亡才该是最先讨论的,都是被张无惮给带跑了,杨逍忙又道:“阳教主神功盖世,又怎么会暴毙而亡?”他检查过了,自骷髅上没什么外伤。
    张无惮将信交给他:“杨左使请过目,信中只多次提及成昆,阳教主本想同此人同归于尽,以我所知,成昆也还活在世上。”
    阳顶天这封遗信是写给阳夫人的,他开篇便是“余粗鄙寡德,无足为欢,甚可歉咎”——都是怪我无能,不能哄老婆开心,我对不起老婆啊——自然不会在信中明写阳夫人偷情之事,以免有责备之嫌。
    杨逍看完,神色古怪将遗信传下去,只道:“这确是教主亲笔。”
    不多时众皆传阅完毕,张无惮看大家都很懂地脑补了许多两男一女之间不得不说之事,碍于阳顶天颜面不肯直言罢了,便道:“关于成昆,我正该同诸位说道说道。”
    于是请众人席地而坐,自谢逊在冰火岛上讲述的同成昆的恩怨说起,到自己于周子旺一事盯上成昆,再到少林偷书之事,捡着能说的都说了。张无惮叹道:“恰好杨左使命人来请我参加杨姑娘生辰庆典,我早便说奉上大礼云云,正是想告知杨左使此事,以此示警。”
    他将故事说得跌宕起伏,又前后印证,便是多疑如杨逍者都听得心悦诚服,连连点头道:“是,只是不知你所说的未想通的那关节是指什么?”
    “我便是不明白为什么成昆这般千方百计要同明教为难,多方查探未有所得,如今……”张无惮指了一下两具骸骨,“才知端的。”
    殷天正也是头一遭知晓明教竟还有这等大敌潜伏窥探,摇头道:“那咱们这么多年同室操戈、兄弟成仇,不知那老贼暗中看到,该如何得意了。”
    “正派倒当真言称有许多弟子死在咱们手上,我原只道他们浑赖,懒得分辨,如今想来,怕是成昆暗中下手,再栽赃到咱们头上!”唐洋说到这里,不住念道,“定是阳教主在天有灵,方叫张兄弟撞破此事!”
    呸,明明是你张兄弟英明神武好吧,跟个死人有什么关系?张无惮道:“我本就想着,将此事告知杨左使后,咱们将诸位法王、五散人都召集起来,揭露成昆阴谋,也使得兄弟们尽释前嫌,想不到发现了阳教主遗命,更应同心协力,共迎新教主归来。”
    “正是此理,”杨逍道,“我这便同他们联络。”
    张无惮又道:“左使莫慌,需知狮王流离孤岛前,同各大门派皆有血海深仇,他又手掌屠龙刀,更引人觊觎,若是贸然将其接至中原,怕反倒给他招灾惹祸。”
    殷天正道:“这怕什么,谢三弟自身又不是弱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真有哪派宵小敢对教主不利,我们自当护卫教主!”
    “诸位虽有此意,但也没日夜守护、寸步不离之说,狮王他双眼已盲,也不知这些年来武功是否落下了,仇家又多,不好莽撞行事。”张无惮说罢,见诸人皆面露难色,便道,“诸位有所不知,金毛狮王谢逊乃我同无忌义父,他狂性大发乃成昆所害,身上所背血债也有一部分乃成昆诬陷,我盯上成昆,便是为了他老人家。”
    他也许是第一日知道谢逊乃下一任代教主,可早便有心迎谢逊归来,自然该琢磨过如何破解了,杨逍听出话音来,忙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偌大一个明教真没几个明白人,指望你们拿主意那还了得,张无惮左右看了一圈,笑道:“这个,恐怕得委屈诸位,担当一下骂名了。”
    他不笑还好,一笑惹得杨逍遍体通寒,硬着头皮接茬道:“为了阳教主,杨某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绝不一皱眉头,背负骂名又如何?”
    殷天正摇头道:“唉,非要硬拽着我来,我早该想到你小子没安好心了,说吧,又想怎么折腾你外公?”这贼船上了就没法下来了,臭小子,回家打屁股。
    “您放心便是,暂受些委屈,日后自有澄清之日。”张无惮算算同司空摘星约定的见面之期,点头道,“还有时间让我们细细谋划,这当先一条,便得确保发现光明顶密道之事绝不能再让旁人知晓。”
    张无惮谋划此事已有数月,方方面面皆周到无比,将每一处细枝末节都落实到了,直说到月上枝头,讲得口干舌燥,接过唐洋的水袋来狠灌了一通,方道:“诸位可有异议,说出来咱们再细谈?”
    杨逍神色复杂道:“张教主实有经天纬地之才,杨某自愧不如,我再无二话。”
    辛然更是满面通红,激动地来回挥舞拳头:“张兄弟,我辛然这辈子第一个服阳教主,第二个就服你了!”不慎一拳捣在庄铮额头,让他连揍了两拳讨回来。
    张无惮忙道不敢当,道:“我不先问过诸位之意便擅自定下此计,实在托大,还望诸位宽恕则个。”
    杨逍呵呵不语,这小子连少林方丈、武当掌教都敢算计上,一句“胆大包天”都难说尽他的狂妄,岂会真正在意他们的想法?
    殷天正道:“五散人便罢了,他们最爱瞎凑热闹。但韦蝠王久居沙漠之中,不知能否得到消息?”
    张无惮稍一思量道:“我怀疑蝠王早屡中土,大抵还在天山附近,正巧我本拟带着无忌去一趟,看能不能撞上吧。”
    他在天山寒潭底下发现了一方地下热河,正治韦一笑的寒毒,张无惮便请布袋和尚说不得代为转达。他虽未在山洞中等到韦一笑,但看恒山派众女尼都追着韦一笑到了天山附近,想必韦一笑还是动心去看了看的。
    “眼看着计划就要施行了,你竟然要走?”杨逍不可置信道。这么大的计划前期都拟好了,要换了他,怎么着也得蹲守光明顶,寸步不离督促此事。
    我只定计划把握方向,余下具体施行,还得你们这帮小弟顶上啊,都安排得这么细致了再做不好,要你们何用。张无惮笑道:“我本就四下野惯了,若是长居光明顶,怕更惹人怀疑。再者,怎么着也得有一两个月的准备时间,我帮不上什么忙,便不于此添乱了。”
    他说罢便告辞离开,向着光明顶上去拎张无忌了。杨逍默然半晌,禁不住道:“鹰王,你这孙儿,什么都好,只可惜晚生了三十年。”
    若阳顶天失踪之时,张无惮在教中已有高职,他们还争什么教主之位?横竖杨逍是知道,他便是再多活三十年,可做不到如张无惮今日这般。单一个《乾坤大挪移》心法,他拿到手了,便绝不会舍得献出来。
    我自己的外孙,难道我不知道,还用你来多嘴?殷天正得意至极,哈哈笑道:“哪里哪里,他小小孩儿,当不得杨左使如此厚赞。”倒觉杨逍此人也未如记忆中那般气量狭小,还能自陈比不得他的宝贝外孙,对他恶感大消。
    诸人又议一阵,俱都身心疲惫,各自散去。五行旗旗使仍同归阵地,路上便听厚土旗掌旗使颜垣道:“阳教主写此信时,谢三哥家中还未遭大变,谁料得他妻儿皆被成昆老贼所害后性情大变,何况又双目皆损……”
    此番话众人未曾说出口,心中皆有此疑虑,只是想来明教四分五裂皆由这教主尊位而起,如今总算拿到阳顶天遗命,若能捧谢逊上位,好歹了结了一桩心事。
    唐洋道:“阳教主也说,谢三哥只是暂摄教主之位,日后谁能奉圣火令归教,才是名正言顺的三十四代教主。”所以谢逊若当不好这个教主,还有周旋的余地。
    辛然笑道:“哥几个都不是这块料,若有一日我有幸能到手圣火令,该如何处置也想好了。”
    庄铮点他一下,含笑骂道:“我看你是太久没睡累糊涂了,凭你能拿到圣火令?有这功夫做梦,还不如抓紧回去蒙被大睡。”
    第67章  青翼蝠王
    张无忌当晚在光明顶上住下来,正四仰八叉睡得香甜,突然耳朵动了一动,似乎醒了过来,鼻子一抽,翻个身,又打起了小呼噜。
    张无惮从窗户翻入内,恨铁不成钢地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们武当派弟子都不做早课的吗?都这个点了还在睡?”
    张无忌艰难而又痛苦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床头座钟,将头又埋进枕头里:“才卯时三刻,谁家这么丧心病狂,这个点拉弟子起床早课?”反正他们武当没这等规矩,太师父都说了,小孩子睡不够一整天都没精神,又不差早起这一两个时辰。
    差十五分钟六点了,别说古代一直都崇尚早起,在大天朝,这时刻张无忌这年纪的高中生便得背着书包上学堂了。张无惮这些年少有睡到这个点的时候,见状极为羡慕嫉妒恨,跳上床一脚踹过去:“快起来,太师父他们都是太宠着你了,跟着我别想过这等好日子。”
    觉都不让人睡够,是不是我亲哥?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高?张无忌抱着他的脚就势一滚,先将他摔在床上,又把被子掀起来兜他头上,扑上去压住,嘿嘿嘿道:“我学了九阳啦,我不怕你了!”跟着就挨了两拳头,被揍得趴被窝装死,痛心疾首道,“太师父骗我,还说九阳神功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学!我学不学还不都得被揍?”
    张无惮哈哈大笑,从被子中钻出来,拎住他耳朵道:“因为你哥练得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学啊,何况你的九阳已入了瓶颈,迟迟未曾突破。”他比张无忌多练了这么多年呢。
    张无忌让他说得将玩闹的心消了大半,直起头来道:“哥,你怎么知道的?”他被卡住已有些时日了。
    张无惮并不正面回答,只是道:“咱们去天山,我助你破除壁障。”
    “可是我还想睡呢,”张无忌眨眨眼睛,又吃他轻轻捶了一下,忍不住喷笑了,起床拎起外袍来,“好啦,我这就起来洗漱。”
    等他收拾好了,兄弟两个下得光明顶来,张无忌又忍不住问道:“那条密道,是真的光明顶密道吗?”
    张无惮扫了他一眼:“你都这么大了,我也就不拿瞎话哄你了,是真的密道不假,咱们此行便是肩负一项重大的秘密任务。”
    “什么秘密任务?”张无忌喜出望外,追着他走出一段,才觉得不对劲儿,纳闷道,“你以前还哄过我不成?”
    “什么话,你那么聪明,我还能哄了你去?”张无惮笑眯眯说了一句,见张无忌立时便信了,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兄弟两个又打又闹地一路上了天山,此时天气已经转凉了,张无忌一听要从咕噜咕噜冒着寒气的池子里跳下去,脸都吓白了,正待转身逃跑,让张无惮封了穴道,硬给拽了下去。
    待两人自水面冒出头来,张无忌惊叹于这寒潭底下竟然真的有这么热气扑面蒸腾的地方,张无惮则一眼看出来这地方另有人来过。
    让他一掌拍烂的写有生死符修炼法门的传功巨石碎末被人清扫了,洞中整出一大片干净地界来,铺着一袭青衣。青衣皱巴巴的,显是有人长期卧于其上。
    张无惮轻声道:“看来这位客人还没走,咱们再往里找找。”张无忌应了,跟他手拉着手摸索前进,只觉随着周遭温度升高,体内真气扑扑活跃起来,《九阳》自发运转不休,这地方对于修炼纯阳真气之人正如天国。
    张无惮惊讶于张无忌能一路随着他走到洞穴最深处,在临近热河处,方才受不住热,盘腿坐下来专心运功。他先留张无忌在此处,独自再向前行,走过一个转角,便见有一人赤条条卧在热河河岸旁的一颗巨石上。
    对方似是在运功逼毒,张无惮便停住脚不再前行,多看了一眼便觉不对,一个起落来至近旁,却见这人早已经昏过去了。
    看此人形容相貌,正合韦蝠王模样,张无惮一试他脉搏,便觉一道寒凉至极的内力在三阴脉络间冲撞,将他自身真气逼得乱窜。两人手腕相交处,刺骨冰寒之意传来,若是旁人便紧挨热河,也会登时冻僵,以张无惮的九阴真力,倒是轻松化解,只是他自保虽无虞,尝试为韦一笑吸取此寒气,几番却都徒劳无功。
    是了,令狐冲的火蟾之力该当以九阴吸出,这阴毒之气也该借助张无忌的九阳才是。张无惮先以生死符中手法倒转阴阳,用一股雄浑阳刚真气护住韦一笑心脉,又解下外袍来披在他身上,将他抱出洞去。
    张无忌初入此地,沉浸在一股玄妙境地中不能自拔,张无惮也不打扰他,先将韦一笑拎至洞口,时时为他输送内力。韦一笑昏迷已有一段时间,往常他一旦发作必须得生吸热血,此地却无活人供应,全赖所依靠的巨石源源不断输送热量,方保住了他半条性命。
    韦一笑好半天才幽幽转醒,他本料自己此番命休矣,想不到还能再醒转,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名从未见过的少年立于身侧。
    他眼珠动了一动,便问道:“你可是白眉鹰王的外孙?”此地如此隐蔽,寻常人真不能找到,何况便是找到了也未必会耗费内力救他,多半便是张无惮了,这地方还是对方安利给他的呢。
    张无惮叹道:“韦蝠王这一身寒毒便是练功时心急岔了经脉,怎生此次又耐不住性子?”
    韦一笑嘿嘿道:“多谢小兄弟了,老蝙蝠这辈子,要死也是死在这上面。”说罢行了个平辈礼。
    他在此地窝了一个多月,那股寒毒渐渐便弱了,若非见折磨了他数十年的心腹大患眼看便能除掉,韦一笑一时激动难耐,也不会再被寒毒侵袭,若不是张无惮及时赶到,再过上一两个时辰,他怕便真成了死蝙蝠了。
    “这可使不得,韦蝠王同我外祖平辈论交,晚辈如何担当得起这一声‘小兄弟’?”张无惮连忙还了晚辈礼,看他虽能说能笑了,嘴唇仍是青紫色的,摇头道,“只叹晚辈修为浅薄,不能彻底为蝠王根治。”
    说起这个来,韦一笑回忆意识恍惚时传来的那一股股雄浑内力,心下暗惊他内功已入了境界,哈哈大笑道:“这是什么话,我花了几十年藏身大沙漠中,以烈日烘烤都不能除的寒毒,要让你几个时辰就给除干净,我韦一笑哪还有颜面在江湖上混?”
    张无惮见他眉宇间隐现失落,知他这话只是说来宽慰自己的,便问道:“怎么,难道此地还不能除掉蝠王的寒毒吗?”
    “这地下热河炽热无比,原是比西域沙漠强得多,我体内寒毒已消了大半,不然发作时顷刻便死了,哪能侥幸捱到小兄弟来?”韦一笑道,“只是此毒于我三阴脉络间潜伏了大半辈子,早已深入筋脉骨髓,绝非人力所能救。能大大缓解症状,我已是心满意足了。”
    张无惮总不能说“屁,不出三年我弟就能救”,随着他叹了一阵,又拿好言好语宽慰他,说了一阵,听到洞中另有响动,忙快步走去看。
    原来张无忌运行完三十六周天,自觉此地温度不过尔尔,一路深入走到热河旁重又坐下修炼,不多时便觉周身火热,虽汗如雨下,热气顺着毛孔蒸腾而出,却觉如吃了仙丹般的舒爽,忍不住在洞中连连翻起跟斗来。
    张无惮一深入此地,便见他猴般上蹿下跳个不休,抢上前去,一掐他脉搏,见并无大碍,只是皮肤烫手,便不再管了,摔了他手脖,扭头对跟来的韦一笑道:“舍弟小名无忌,年幼调皮,让蝠王见笑了。”
    韦一笑虽在此地隐居已久,一走近也觉得酷热难耐,他知张无惮内功极为深厚,不怕酷热便算了,想不到他这孪生弟弟不仅不畏热,看其神色还想滚进热河洗个澡,可见内力修为也不可小视。
    韦一笑看得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忙道:“这小小兄弟也非等闲之辈,鹰王可真是有福了。”言罢颇为高兴。
    他原还在为殷天正可惜,想白眉鹰王当世豪杰,偏生养了个儿子没学来他半分豪气,武功更是大大不如。韦一笑同殷天正私交平平,只是虎父犬子,难免让人叹惋,想不到转眼殷天正便有了这么两个争气的外孙,再一想到自己猫沙漠里三十年,连颗蛋都没孵出来,禁不住连连叹气。
    先前交谈时,张无惮再三请他改口,只韦一笑还是“小兄弟”长“小兄弟”短地叫得起劲儿,当哥哥的是小兄弟,当弟弟的自然就是小小兄弟了。
    张无惮也懒得纠正称呼了,想想杨逍说到后来都是随五行旗叫他“张兄弟”,这帮武林人士也不看重这些,笑道:“舍弟所修纯阳内力已有所成,不若待他平复完,请他为韦蝠王疗伤。”
    他没明说,韦一笑也不知张无忌所学乃是《九阳神功》,还当他修的只是《武当九阳功》,心下颇为不以为意,凭着个武当三代小道士管什么用,估摸着也就当世活神仙张三丰,才能救他一命了。
    只是韦一笑仍感念张无惮一番好意,打点其精神来,乐道:“那可好,多谢小兄弟了。”
    张无忌在山洞中好生撒了一阵欢,方觉自四肢百骸喷涌而出的那大股真气泄了,摔在地上呼呼喘气:“哎呦,可累死我了!”
    韦一笑到底是武学名家,眼光毒辣,仅凭他乱蹦乱跳时的动作,便看出来了,劝道:“这外功同内功相辅相成,旁人都是拳脚剑术高强,内力不济,这位小兄弟倒是内力高深,但拳脚稚朴,拙于招式。”
    张无忌如今武功稳压宋青书一头,已是当之无愧的武当三代第一人,他的绵掌、长拳、武当剑法练得都已有几分火候,只韦一笑乃当世一等一的高手,这等小功夫在他眼中全然不够看的。
    武当较为高深的拳脚功夫跟《九阳神功》自然没有可比性,导致张无忌此时空有一身强劲内力,却不知如何使出。张无惮早便想到此,道:“无忌,你专心在此地修炼,待你内功再进一层,我传你几大招耍耍。”
    本应属于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让他拿去邀买人心了,张无惮自然得想办法弥补弟弟。他手头正好有一本自峨眉地宫中谋得的《五绝神功》,也是不世出的绝世武功,张无惮将其中阴诡狠毒的手法都删减了,筛出其中正合张无忌性情的招式,拟日后传授给他。
    张无惮颇有种耐心浇水、施肥,只待幼苗长成的期盼感。现在他送装备送灵药送秘籍不停投喂,待日后张无忌神功大成,便是他最紧实的臂膀。只可惜依张无忌的性情不适合执掌一方门派,张翠山也不会同意儿子去同他大师哥的儿子争抢,将武当派完全捏在手中是没戏了。
    张无忌道:“我倒是相中了二师伯的一十二招虎爪手,耍起来威风极了,可是他就是不肯教给我。”满眼期盼道,“哥,你惯是会偷奸摸滑的,帮我要到这个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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